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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6-25 17:21
鄌郚总编

张素兰丨回忆,父亲

  
  七八岁时,老家的胡同特别幽静。夕阳西下,我和妈妈,还有在妈妈背上的妹妹,在胡同口翘首以盼,记不清有多少次,怏怏而回。偶尔能等到你回家,从你手中接过那只黑皮包,我总会欢呼雀跃,或许是一个白面馍馍,或许是一个月饼,每次,你总是很小心的掰下一小块给我和妹妹,大的那块给奶奶。当然,那甜甜的能打下蛔虫的宝塔糖块,是我独享的。回忆,反而非常心疼,现在,你的爱,去了哪里?
  很多年,从未留意你说话时的眼神。你走后,我只能面对一堆黄土,拼尽所有气力,也无法找回你的微笑。今天是清明节,也是你走后的第22年的忌日,我和弟弟来看你,烧完纸,想在你的坟头上磕头,几株坟上的小草,在风中摇晃,一颗狗尾巴草,被风吹的特别招摇,我恍惚感觉这是从黄土之下伸出来的你的手,我使劲睁开眼,除了被风吹散的纸钱,一无所有。
  去看你的那条河畔的路上,我遇见了你年轻时的好友,我的大叔。他看见我,使劲攥住我的手,说你健在的话,今年80岁,你们两个就差一岁。大叔依然身体健朗,和我们一起走向河边。那儿,有他正在钓鱼的外甥。而今,你的外甥正在大学读书,外甥女通过选调生考入滨州,已上班2年。而你却也在河边,去看我的爷爷和奶奶。
  重回故乡时,我和爱人一块归来。院里的梧桐花开得正欢。我拾起落在地上花儿,塞在嘴里,多想,吮出你栽树时留下的甜。叶子上垂下一根根细丝,每一根细丝上吊着一条灰色的虫子,在微风中悠闲地荡着秋千。现在,院落过了多少流年,虫儿已不再。
  那晚的夜特别黑,我听见乌鸦一声一声的叫,我和妈妈一次次走出大门,终于看见你黑着脸回到家。那年,我去省城考美术,你看出来,我是多么想去那所学校上学呀!你攥着省吃俭用的500元钱,想请在省城的亲戚帮忙问问专业成绩,在火车上竟然被小偷割了包……我偷偷听到你和妈妈的对话。那晚,你一定无眠,我,却未真正体味。
  一场雨过后,俯下身,捧起一掬故乡河畔的溪水,猛然醒悟,水非前水。
  每到周日,你骑着那辆大金鹿牌自行车,接在县城读书的我,一起回家,赶上下雨,本就弱小的你使劲蹬着车,伴着车链嘎吱、嘎吱的声音,躬腰屈背逆风而行,我紧紧趴在你的背上,听见你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后来,你查出肺癌,在病房里,吸着氧气,咕噜咕噜的吸氧声……多年以后,我依然听见,仿佛你就在我身边……
  你走的前一天,肚子涨的非常大,吸着氧,呼吸非常沉重,我哭成个泪人……你看我难过,断断续续的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要难过”。你走时,面容安静,眼角却流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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