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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7-31 14:12
鄌郚总编

寿光孙士德丨小小说四题

  小小说四题
  文/寿光孙士德

  强 子
  水屯村小瞧不的,三十年前,出了个专家。
  专家叫强子,长得人高马大壮壮实实,一双眼睛眨巴不停,整天地瞎琢磨。
  当年强子高中毕业回了村,不务农活不打工,闷在家捣鼓起了火药,三捣鼓俩捣鼓把火药引着,轰一声炸飞半个屋子顶,那阵子风刮得急,强子那破屋真是烟火旺盛,满村的人忙活半天才扑灭。所幸火药爆炸时,强子反应快趴在了桌子下,烧焦了头发和眉毛,那张白生生的脸糟践得糊黑,过了三个月才恢复了人样。强子因此赚了个炸弹专家的外名。
  实话实说,强子长相不赖学历也不低。村里人曾给他介绍过几个对象,只可惜,相亲时他不是想掂掂人家胸脯的轻重,就是要看看姑娘私处有毛没毛,结果一个个被他吓得撒腿跑道。至今人过五十光棍一条,一院一屋一人住,爹不管娘不问无牵无挂。渴了喝几口凉水,饿了清水煮面条。要尿了,走到房门前,掏出家伙撒得痛快淋漓,想拉屎,院里树下解决,拉完拿锨刨个小坑一埋了事。到了暖和天,强子家里院外又臭又臊,苍蝇蚊子成群结队追着活人跑。
  强子这货你要说他懒吧,有时候他又蛮吃苦,干起活来下得了力气。
  这年初冬,到了大棚上草帘子的时侯,强子每天早上骑着自行车赶去劳务市场,专寻上草帘子的活,到了棚区里,弯腰背起一捆百多斤重的草帘子,从平地一步步挪到顶天高的大棚上,摆正放平再摊开,弄完一床接一床,从乌黑黑的大早上干到黑漆漆的日头落。村里人看了,赞他懂大理行正事了。
  强子干了半拉月,挣了八千多块钱,人累得够呛就歇了起来,在床上仰屌竖球地躺了三天四夜,睡不着的时候他就眨巴着眼睛瞎寻思,寻思了几天后,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刮了胡子洗了脸,换了身干净衣服,精神抖擞地要出村。在巷子里遇见了邻居文贵,文贵问他要去哪,他说,进县城挣大钱去。
  接下来的两天,在村里没见着强子的人影子,到了第三天傍晚,他黄着面皮黑着眼眶走进了文贵家,要文贵用摩托车送他去县城拿钱,文贵也没多想开起摩托车载着他去了县城。临走前,他从文贵家拿了个化肥袋子准备着装钱用。
  到了县城在一家游戏厅前,他喊文贵停了摩托车等着,自己拿着化肥袋子,兴冲冲地跑进了游戏厅,也就过了十来分钟,就耷拉着脑袋走了出来。文贵问他,钱呢?强子两手一摊蔫蔫地说,没了。文贵问他咋没的,强子回道,叫老虎机吃了,八千多块都吃进去了。
  一听这话,文贵骂起来了:你这傻逼,那天说来县城挣大钱,我还以为你是来打工呢,却是来打老虎机!还想打老虎机挣钱,你怎么不去老虎腚眼子里掏金蛋呢?人家玩老虎机的早把道道都舞弄好了,骗的就是像你这样的傻逼。
  强子不服气,反驳道,前天晚上我挣了二千三百多!文贵问道,你挣的那钱咋去了?强子回,昨天晚上一块输进去了。文贵说,你说得昏天黑地,临了还不是输了个屌蛋净光,看你头精脑灵,却傻出个样来。强子还不服气,继续叨叨,我前边那个人在这台机器上输了五千多,我又送进去了八千多,那老板说久输必赢,这不今天回去好说歹说,借了俺二哥三百块,赌了三把就没了,亏煞了亏煞了!就差一点点了,再赌肯定赢,你拿着钱没,借给我两百块,赢了钱我翻两倍还你。
  我借你根鸡巴,快给我滚回家去吧!文贵火了,气呼呼的把他拽上了摩托车,发动起来往家回。还未走出县城,强子喊了起来,快停下,快停下!文贵松了一把油门问他想要咋,强子趴了趴身子,嘴贴在文贵耳朵上说,我想起来了,我口袋里有张游戏卡,用它还能打一把,你调头回去我再打一把,这回保证赢!文贵说了句,赢根鸡巴,我才不听你瞎摆划。油门一加继续向前开,强子铁了心要回去,跳下摩托车,在公路上摔了个大跟头,忍痛爬起向着县城跑去。文贵停下摩托车,望着越跑越远的强子,气得跺着脚不住声地骂傻逼。
  赌老虎机,彻底灭了强子挣大钱的希望,打这他就像遭了秋霜打的菜秧子再也没有了精气神,整天闷在家里玩手机打游戏,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去年,政府搞脱贫,村里把他化成了贫困户,破屋烂院政府给修了,吃喝拉撒有人管了,过得倒也清闲自在。强子因此沾沾自喜,时常摸着下巴颏眨巴着俩眼睛自言自语:俺这待遇跟个退休干部差不多。

  石头
  水屯村最有名气的人物要数石头了。他的绰号叫“抗打生”,方圆十几里,只要提起这一大名,可谓人人知晓。
  石头没上过学,能把大写的一字读成扁担,张开嘴说不成人话,喷起沾腥带臊的脏话来却没有穷词,这货还喜欢拈花惹草。因这些他被人暴揍过数次,却狗改不了吃屎,屡犯屡挨打,落了个“抗打生”的绰号。
  石头十六岁那年的夏天,晚上去邻村葫芦峪看戏,场院里明晃晃的月光下,看戏的人满满荡荡。石头见前边一小媳妇前凸后翘秀发飘飘,姿色着实好,就起了邪心,挤挤搡搡湊到小媳妇身旁,轻轻柔柔地摸起了小媳妇的屁股,那小媳妇看戏入神未有察觉,石头误以为人家默许,更加放肆,下身贴紧翘臀两手攀上乳房,一阵狂摸狠捏,小媳妇遭到性侵,如大梦醒来,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大喊有流氓。葫芦峪的民兵连长闻声跑来,喊起了抓流氓。石头见势不妙撒腿要溜,却被民兵连长牢牢抓住,看戏人把石头团团围起,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对着他一阵拳打脚踢,一会功夫石头被揍得皮开肉绽鼻子嘴巴冒血,倒在地上咝咝喘息。
  葫芦峪的人仍不解气,几个愣头青把石头抬起进到烤烟房,喊着号子打着悠荡就要扔进烈焰滚滚的炉膛里。幸好水屯村的金山也来了葫芦峪看戏,金山和民兵连长是姑舅兄弟,见石头惹了事,找到表兄弟一再求情,终把石头救下,背着他回了水屯村。
  这石头就是属老鼠的,挨了打遭了罪转头就忘,不长一点记性。这天,村里派他跟着车去县里拉烤烟煤,到了煤炭公司,石头两眼盯上了开票的女会计。那女会计长发飘逸,身材丰满,细皮嫩肉,唇红齿白,坐在办公桌旁,静如春日柔柳,一频一笑,风情万种。石头见了就移不开眼神挪不动双腿,凑到跟前,淫言秽语一番调戏,女会计碍于颜面忍气吐声未作声张,石头更加放肆起来,开始动手动脚,女会计忍无可忍,到隔壁告了经理,经理一个电话打到保卫科,保卫科长立马带人拿着警棍赶了过来。石头一看这架势愣怔了片刻,瞬间又像打了鸡血一样来了精神,他走到院中,一手拤腰,一手指着保卫人员喊,想打我是咋?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水屯村的石头,还想打我,也不打听打听。今天,我告诉你们,打了我就当是打了主席他爹。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电话一打,你们立马得卷铺盖滚蛋!
  石头声色俱厉,保卫科的人被他唬得愣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没了招,赶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石头见这法子奏效,欲法说得起劲,老子今天来你们这里说了几句俏皮话,逗了逗这小娘们,你们还不仗义了,实话跟你们说,老子去了省城,大姑娘小媳妇随便玩。我可不像你们,活了半辈子,除了自己老婆,别的女人没碰过,丢人不?俗话说,玩女人不过百,死了都后悔,知道不?
  石头越说越来劲,越说越不像话。羞得女人们低头离开,气得经理浑身哆嗦,保卫科长攥着警棍的手直冒汗,喊了声莫管他是谁的爹谁的孙子了,在这耍流氓逞好汉,就是天王老子也不中,给我拿下!
  保卫人员上前抓石头,石头伸拳踢腿咋咋呼呼不就范,科长进到跟前,电警棍一伸捅到石头胸上,他嗷的一声叫,栽倒在了地上,人们围上去一阵拳打脚踢,将石头的脑袋揍得像个狮子头,保卫人员拿来警绳,把他捆了个结结实实,送进了附近的派出所。
  这一次,石头被刑事拘留三十天,剥了一个月的大蒜皮,据说他在看守所里也不老实,男人的家什女人的物件常挂嘴上,挨揍是家常便饭,回家时伤痕累累,十个手指又红又肿疼了好久。按说,这一次他该记住教训了,哪知他回到村里,说话依旧口带腥字,行事还是流里流气,惹得被人砸破过头,敲断过腿,扔进过大粪坑。如今的石头,过了六十奔七十,顽劣的本性未改,说起话来还是三八两丈一,满嘴跑火车。

  三 邪
  三邪是水屯村孙三斤的外号。这货打小行事邪头怪脑不着调,往五保户大门上抹屎,朝新媳妇后背上龇尿,砸窗盗坟偷鸡摸狗,都是他干过的事。成年后也不务正业,奸懒食馋坑蒙拐骗样样占。
  村里人玩大棚过上了舒坦日子,三邪见样学样,东拐西骗弄俩钱建起了大棚。没钱买粪他动起了歪脑筋,去粪场骗来一车粪,粪车停在大棚旁,卖粪的手刨脚蹬向下卸,三邪撅屁股弓腰朝大棚里倒,他婆娘急三火四忙着撒,车上的粪卸完,三邪俩口子紧赶着摊撒在了大棚里,浑身淌汗珠子口里大喘气累得狗熊样。卖粪的跟三邪要粪钱,三邪瞪着眼珠子说,这菜还没种上哪来的钱,下菜的时候来拿。卖粪的坚持不赊账,三邪恼火大了,指着卖粪人骂,娘的,不赊就不赊,你快把粪装车上拉走,可别带上俺大棚里的一指甲土,要是带上个土珠子你这车也甭想走,还得赔俺倒粪撒粪的工钱,娘的,这阵子忙活比上甘岭还苦,差点把俺累煞。卖粪的只好答应过些日子来要钱。
  种大棚,化肥、农药、塑料薄膜样样离不了。三邪有他的邪门道,隔三差五地就骗齐全了。到秋天,菜秧子下了棚,别人家紧赶慢赶不得闲,三邪悠闲得赛神仙。入了冬天寒地冷,上午该拉草帘子了,三邪躺在狗窝样的床上搂着婆娘做美梦,黄昏中盖棚了,三邪还在猪圈样的房子里灌猫尿,红着脸直着眼,哼唱着《智取威虎山》舌头却打不了弯。
  卖粪的来要钱,三邪拉着人家的手去大棚里看,进了大棚,满棚的黄瓜低头耷脑没精神,一棵棵的像黄娘。卖粪的问三邪,这棚咋玩的?三邪慢言慢语地说,俺是一天不拉地玩,还是正儿八经地玩。
  卖粪的不信,问三邪,正儿八经地玩,黄瓜咋长成了这样?三邪“嘿嘿嘿”地冷笑三声,然后拔高嗓门吼了起来,这几天我就等着你来要钱呢,没想到你还真敢来了!看看吧,使了你的粪黄瓜苗子受了害,人家一天下大半千斤黄瓜,我的大眼瞪小眼地瞅着不见长,简直把人急煞,今儿个你得说出个四五六来,粪里到底掺了啥?
  卖粪的急了,指天发誓,粪是自家的鸡拉的,水泥场子上毒日头晒干的,啥也没掺!三邪喷着酒气瞪着眼,跳着脚子挥着拳,破口大骂,娘的,我种的黄瓜还能结金瓜来,叫你的粪害得狗鸡巴长不了一根,你不光赔我损失,还得给我把这粪害解决了!卖粪的心里清楚三邪是耍赖讹人,却被他那要吃人的样子吓懵了,只好自认倒霉,趁着三邪在大棚里假装睡着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接下来,赊给三邪苗子、化肥、农药、薄膜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三邪吓懵了,坑苦了。受骗挨坑的人长了心眼,再不把货赊给三邪。
  三邪蛮不在乎,涎皮赖脸地自言自语,世上的傻瓜千千万,一个坑一次到死轮不完。
  三邪的邪乎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这年冬天,村里来了个卖炭的,在大街上刚喊了句卖炭了,来了好炭,三邪就脚步蹬蹬地跑了出来。他喊住卖炭的,问质量咋样。卖炭人说,没烟没味,没夹石落白灰。三邪听了像个决胜千里的大将军,手一挥说,卸三吨。卖炭人说,好炭不赊账。三邪立马回道,放心,给现钱!卖炭人挺高兴,车开到三邪门口,“哗啦啦”地卸下了三吨。三邪爽快地喊婆娘拿存折去村里银行代办员家取钱,婆娘一声“嗯”答应得脆生生,脚步带风出了家门。卖炭的拿出香烟,递三邪一根自己叼上一根吸着等拿钱,烟吸了没半截,三邪婆娘两手空空地回来了,说代办员得了急病住了院,钱取不出来。卖炭人心里不情愿却没法子,说好半月后来收钱又去卖炭了。
  到了收钱的那天,卖炭人在三邪家门口把车刚停下,三邪又脚步蹬蹬地跑了出来,他两手抓住卖炭的衣服,嘴里喷着唾沫蛋子喊,好你个卖炭的,害得俺家破人亡,今儿个你别想跑,红口白牙地夸你的炭多好,里边臭炭要多少有多少,俺老婆点着炉子熬地瓜粘粥,粘粥没熬成,人受了煤气中了毒,在医院里抢救了三天三夜还没醒,今天医院把病危通知书都下了。你赔我老婆!三邪又哭又叫连撕带咬,折腾了一阵倒在地上打起了滚。卖炭人那还敢要钱,开起车跑路了。
  三邪坑人骗人,他的邪乎事一传十,十传百,落得名声比狗屎还要臭。再没人上他的当赊给他货物。三邪的大棚也种不成了,一年接一年地长起了狗尾巴草。
  这年夏天,三邪瞅着手里蹦子没有了,怨天尤人地去了建筑队,吊儿郎当地打杂混钱花,这天傍晚,三邪领了工钱起了馋心,就去路边饭馆点了菜要了酒,喝了个昏天黑地,临了骑着电动车,飞一样地往家回,人到村口了鬼使神差地扭转车头横跨公路,撞在一辆大货车的后尾巴上,血肉模糊没了人样。三邪撞死了。
  人们都说,三邪是伤天害理,遭了报应。

  驴脾气
  一直以来,我对驴没有什么好感,其原因可能是受黔驴技穷、驴脾气、倔驴、驴打滚、驴唇不对马嘴等词汇的影响。直到一位朋友向我讲述了下面的故事后,才改变了对驴的认知,并且生发了敬畏之心。
  上世纪八十年代取消生产队时,所属的房屋钱款、余粮种子,牲畜机械,多的平均分,少的出钱拔。队里仅有的这头驴,被一个叫祥福的人花254元钱拔了去。祥福个子不高留个平头,圆圆的脑壳胖胖的脸,一天到晚半眯着眼,说话粗声大嗓像驴叫,骂人阴人脸上都带着笑。
  驴归了祥福,祥福任性地使唤。他用驴犁地,用驴运肥,用驴拉庄稼,即便是到邻村赶个集,也倒骑着驴子去。祥福又是想让鸡下蛋,却舍不得喂把米的性情。驴进了他家,干着重活,出着大力,却受着饥一顿饱一顿的待遇,日子不长,饿瘦了身子,糟乌了毛色,干起活来没了力气。驴子累极了饿坏了时,想要停下来歇息,祥福抄起木棍就揍,一边揍还一边吼,你个驴玩艺,干活就偷懒,我打死你个懒驴。
  驴挨打时,斜眼瞪着祥福,鼻孔里喷着粗气,嘴巴里发着低吟。驴挨完了打,又要老老实实地干活。在回家的路上,祥福乐悠悠地倒骑在驴背上,到了转角处,驴乘其不备猛地来一个急拐弯,将祥福挤在了墙角上,疼得他大骂驴日的。报了仇的驴,回到家中,自然少不了祥福的一顿猛揍。
  后来,祥福用驴子做起了拉尸体的生意,他买了一个地排车,本村或是邻村有人去世,就用驴拉着地排车,装上尸体送到火葬厂,火化完毕,再拉上骨灰盒运回村。祥福按往返的路程收费,一公里收费一元,明码标价。没生意的时候,他便去河滩里装上一车沙子,起早赶着毛驴去县城里卖沙。一年到头,毛驴难得有歇息的时候。
  这天,祥福起了个大早,赶着驴车去县城卖沙子。通住县城的大路在村子东头,笔直不打弯。出了村上了路,祥福放心地趴到沙子上打起了盹,不多会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驴子走着熟路,不声不响地往前赶,格外听话和卖力,一点都不给祥福添乱。车上的祥福打着呼噜,做起了美梦,他梦到自己正在弥河滩里装沙子,一锨下去铲到了一堆金元宝,祥福起劲捡元宝时,耳边响起了喊声。
  “14号家属,赶紧把死者抬到运尸车上。家属呢?都到哪去了?再不动手,我可要把你们排到后边了!”
  祥福惊愕地醒来,睁开眼睛时,惊呆了。这头驴居然拉着祥福进了火葬场,而且排上号,就等着火化了。
  祥福又气又狠又窝囊,沙子也不卖了,赶着驴回了家,他把驴拴在木桩上,拿一根木棍,没头没脸地打起来。驴被打急了眼,发起了驴脾气,“咔嚓”一声挣断缰绳,用力一跃蹿到祥福身后,咬住了祥福粗短油黑的脖颈,疼得祥福“嗷嗷”大叫。他的儿子听到叫声从屋里跑出,抄起老子丢掉的木棍,用力击打驴的脑门,连砸了数下,驴才松口放开了祥福。
  祥福本来要杀掉驴,想到驴是花钱买来的,杀了吃肉换不来钱,就改变了主意。他牵着驴去了集市,卖给了邻村的老桂。
  驴跟了老桂,每天不光吃得饱,到了晚上还能吃上老桂投喂的精料。没多久,驴周身的皮毛油光锃亮,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干起活来也有了使不完的力气。老桂待驴好,驴对老桂百依百顺,任凭老桂使唤,再未发过驴脾气。进入冬天,地里没啥农活,驴闲了起来。老桂白天就把驴牵岀栏棚,领到院子外面,解掉拴在驴脖子上的缰绳,让驴自由活动。这驴没了束缚却不颠不跑,整日乖乖地守候在老桂家的院门口。
  这天,老桂的孙女放了年假,在院子前的大路边兴致勃勃地踢毽子。小女孩穿着一身花棉衣,不停地蹦跳,像一只舞动的花蝴蝶。突然,一辆载满沙子的翻斗车冲着小女孩飞驰而来,就在撞上小女孩的瞬间,那头驴箭一样地奔过来,用嘴含住小女孩的上衣,昂头甩颈把小女孩扔到了墙角边。随着一阵“轰隆隆”的巨响,翻斗车撞倒了驴,车轮辗过了驴身。
  小女孩毫发未损,趴在墙边“哇哇”大哭;这头驴血肉模糊,没了生息。

  作者:孙士德
  住址:寿光市中阳水岸佳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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