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的悲欢记忆
李庆林
我的老家昌乐县乔官镇南岩村，是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东边二姑山，一峰一平台。表面杂草荆棘刺槐，内里玄武岩石。几十年来已经被挖空，山峰变成了凹坑。再也找不到原来样子。西边荆山，除有玄武岩外，还蕴藏深厚的膨润土。近些年也被盗采不少。但山的风貌未有改变。这些暂且不表。南边的桃花山是本文的重点。
说起这座桃花山，海拔246米,虽然此山海拔不高,却是孤耸于平地之上,四围陡峻,难于攀登。顶部尚有古代遗留的石砌砦[zhài]墙,由于此山岩石属玄武岩火山喷发形成,所以到处是黑色六棱石柱。古代砦墙皆用这种黑色石柱垒砌,无砂无灰,干插到顶。砦墙宽度约在80厘米和1.5米之间,随高就低,依势而建,环绕山体一周。桃花山顶部有东中西三峰,中锋较低平,东西两峰各有第二道砦墙分别围绕。砦墙内侧相隔不远便有一堆石块,可能是预备的“擂石”,一旦进攻者靠近则可扔石打击。西峰砦墙内岩石上开凿出一个水池,据老人介绍,这是土匪占山时储备饮水的地方。桃花山东西二峰,还有许多建筑遗迹,估计是土匪占山的寓居之处。桃花山区别于另外两座山的特点是并排三个山峰，中间山峰北面自上而下有一个凹槽。据说它与花和尚鲁智深有关，凡读过《水浒传》的人都知道。我从很小时候就听老人们讲述《水浒传》鲁智深大闹桃花山的故事。在古典小说《水浒传》第四回（120回本）“小霸王醉入销金帐，花和尚大闹桃花山”里，有一个十分有趣的故事。说的是鲁智深大闹五台山后，师父智真长老实在没办法留他，只得修书一封，让他到东京大相国寺，投奔他的师弟智清禅师去。
鲁智深自从离了五台山文殊院，取路投东京来。行了半月之上，一日，正行之间，贪看山水，不觉天色晚了，赶不上宿头，只得撒开双腿，紧赶了二三十里，远远望见一簇红霞，树木丛中，闪出一所庄院，径奔到庄前看时，见数十个庄家，急急忙忙在搬东西。尔后就发生了鲁智深遭遇桃花山小霸王周通强抢刘太公的女儿为压寨夫人的事。
鲁智深路见不平，假扮刘太公女儿躺在销金帐里，等到周通摸进去时，把小霸王周通结结实实、痛痛快快地打了一顿。后来，鲁智深与桃花山大头领李忠相遇，在山上盘桓了好几天。再后来，鲁智深嫌李忠、周通要下山打劫，把劫夺的财物分给他做盘缠，鲁智深一气之下席卷了桌上的金银酒器，从桃花山后山骨碌碌滚下，不告而别。从此留下了一道深深地凹槽。
桃花山西北角下有一条很深很陡的沟，沟底长年流水，就是小溪了，这条小溪流入西边的南岩河。河流大半圈围绕着我的村庄向北淌去。沟里裸露着一种红色的土壤，很好看，走到这里就不由自主地蹲下来凝望着沟底，听那流水声，看那红泥土，甚是惬意！不知何年何月小溪干涸了，沟底失去了生机。很是可惜！北岩集上，听说书人“叭水浒”，有几句唱词是这样的：“红沟子河，万丈深，鹅毛震底。”当然是夸张说辞。《水浒传》中有“三山聚义闹青州”，说明桃花山当年是何等的气势啊。
对于桃花山从小就有着深厚的感情，曾无数次到桃花山坡剜过苦菜子、白毫芽（茵陈俗名），蒲公英等野菜草药。拿过山蝎子，登山顶俯瞰村庄河流，感慨大自然的美妙。欣赏那山林中桃花盛开时的美景，想象着古往今来家乡的美好传说，特别兴奋。其中一次印象特别深。那是我在上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我最尊敬的张兆谦老师带领同学们搞勤工俭学活动，上山拿蝎子。一路欢声笑语，张老师也给讲述桃花山的故事，同学们听得入迷，精神十足。谁知，我在夹住蝎子往瓶子里放时不小心被蛰着了。手指红肿疼痛难忍！但还是强忍住没哭。受到了张老师的表扬，说我坚强勇敢。指头虽疼，心里却美，少儿时期都是乐意听表扬的。
桃花山的风貌，在我家院子里就看得一清二楚。山的东西两坡槐树茂密，中间坡面野桃树、荆子丛生。春天来临着实好看。红霞烂漫，花香四溢，蜂蝶忙碌，生机勃发。
改革开放实施以来，山林进行了分片承包。农民开荒种地，栽植速生林木。一切都是为了增加经济收入，发家致富。初期倒是没有什么生态破坏，山林植被大有改善，葱茏茂密。
不知从哪天起，一些人看上了桃花山中的玄武岩石，认为是个大发横财的机会。他们花少量的钱，从承包户手中转包过来。然后利用大型采挖机器疯狂的掠夺起来，粉粹石子出售。不管白天黑夜，机器轰鸣，粉尘灰乱飞，乌烟瘴气的，周边村民苦不堪言。老人们都说破坏了风水，是造孽！
政府部门发现开始管理后，这伙人阳奉阴违，白天不敢了，晚上变本加厉。没有几年功夫，东峰、中峰已经挖光。唯有西峰，因为承包户刘老汉不为金钱所诱、威吓所动坚决抵制，算是保住了山头原貌。
近几年县委、县府果断处置，彻底打击，方才保住了桃花山的今貌。否则，整座山面临被挖平消失的危险。从而为子孙后代留下了美好故事的实证！扼住了自然生态恶化的步伐。
去年春天回家，请人维修父母留下的老宅院。不图有啥用处，只想留个念想。南望桃花山伤痕累累，近瞅老宅残垣断壁，悲感交集。遂填写破阵子一首记怀：
破阵子·故居不可忘
长在农村故地，常思过往风光。南望桃花山上艳，东看姑山槐树芳。小河碧浪扬。拥挤老房温暖，贫寒生活情长。父老音容萦脑际，岁月留痕诗句藏。故居不可忘。
家乡的山山水水，风土人情，永远是美好的。吾人类应当怀着敬畏的心情，珍惜爱护造物主的恩赐！切实爱护大自然，保护好大自然。其实也就是保护人类的生息繁衍，健康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