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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2-16 09:54
鄌郚总编

王志芳丨我的二奶奶

  我的二奶奶
  王志芳

  俺爷爷兄弟三人,都生于清朝年间。爷爷排行老三。大爷爷因家里穷打了一辈子光棍,二爷爷30多岁时才娶了二奶奶,二奶奶娘家是安丘县雹泉街于氏,那时候女人兴裏脚,以脚小为荣,从电视和书上知道那时三寸小金莲为最美,如果脚大很难找到好的婆家。
  二奶奶没有哥哥、弟弟,只有姐妹二人,她从小任性,好强,不受约束,因此,七八岁时父母给他裹脚她总不听,好歹裹上,黑夜她便偷偷解开。后来清政府覆灭,换了民国,除消了封建制度,因此二奶奶的脚虽然裹了,但放的早,不象大脚,也不象小脚,和烧地瓜摔的一般,跟了俺二爷爷后,人们称她“大脚奶奶”。
  二奶奶一生没开怀(没生育),俺父亲兄弟三人,因为数他年龄最小,就过继给了二爷爷。
  听村里人说,我出生时二奶奶对我特亲,真是亲到心里,不到一岁时就整天抱着,逢人便夸,有什么好吃的都舍不得吃给我留着,尽性惯着。解放后,分了地,有了房,老少三辈过的很是幸福。可天有不测风云,二爷爷不到六十岁便得病离了人世。那时我三岁,二奶奶陷入了极度悲伤之中,二爷爷去世后,当时新的《婚姻法》正在实施,二奶奶虽年近六十,可是总奈不住寂寞,想着改嫁,村里人调侃她一时也离不开男人,她自己也常说:“米罐,面罐(形容生活好)也不如睡觉搂着老汉!” 想再嫁又舍不得我,几经折腾后来还是嫁给了马家庄子的老头。
  自从她走了后,听村里人讲,经常看到她在俺村头逛来逛去。她是在想我。有时,看到我在村东玩,便赶紧把口袋里那不知呆了多少日子的几颗糖果塞到我手里。离开时眼里总会含着泪水。她虽爱我,又怕老汉知道,怕村里人笑话。记得上小学时正是三年困难时期,生活特困难,每到星期日和小伙伴们到村头玩,必会碰到二奶奶,她也总是把藏在衣服大襟里面的好吃东西给我。
  再后来,我在东皋营上完小,二奶奶的老伴去世了,在那里又没什么亲人,如是又嫁给了东皋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没待几年老头死后,人家子女当然不管她,那时又没低保什么的。日子实是难熬。
  那是一九六四年冬天,放了年假回家,路上又见到了二奶奶,她显的老了很多,满脸皱纹,满头白发。走路踉踉跄跄,见了我很久没说出话来,得了一刹,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卷,用绸子包着,又摸了些炒的黄豆和六颗硬糖果给了我,这是我和二奶奶的最后一次见面。看着她迈着吃力的双脚离去的背影,我心里酸酸的。
  回家后,解开包里面是一副对联:“四时春作首,五福寿为先“纸质又厚又好,字写的刚劲有力,那时小不会欣赏,村里人也没几个识字的,过年时就贴在了门上。后来想起来,那字可能出在名人之手,不然为什么人家包的那么好,也不知多少年了舍不得贴。真可惜没保存下来。
  再后来,我在红河上学,听人讲二奶奶病了没人管,连吃喝也没人送,甭说看病,得病后不久便去世了,死后生产队里找人用破子席卷着扔到了汶河水边,汛期时被大水冲走,长大后每当看着东流的汶水总会想起我的二奶奶。
  时光荏苒,一晃六十多年过去了,咋晚又梦到了二奶奶,她笑容可掬,抱着一个大西瓜向我走来,我双手接过来一不小心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清晨,在汶河畔散步,望着汨汨东去的汶河水,我想象着二奶奶一定随着这河水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在那里又实现了她一生的爱好,又找到了一个疼她爱她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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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王志芳,1951年农历六月初二出生,昌乐县红河镇务家楼村人,爱好文学,喜欢编写顺口溜,曾在《安丘文化》《齐都文苑》等报刊发表数篇文学作品。近几年来,为《潍坊品牌》《汶河畔》公众号提供最新作品,难舍乡情,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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