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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2-22 13:30
鄌郚总编

(明)沈宜修丨续艳体连珠

— 本帖被 刘文安 从 诗林撷英 移动到本区(2023-02-22) —
  续艳体连珠
  (明)沈宜修 撰
  眉
  盖闻远山有黛,卓文君擅此风流。彩笔生花,张京兆引为乐事。是以纤如新月,不能描其影。曲似弯弓,可以折其弦。
  眼
  盖闻将军之号,乃喻其大。美人之容,实惊其艳。是以新柳之青垂垂,春风谁识。双凤之丹点点,秋水何长。
  腰
  盖闻楚宫饿死,因婀娜之难求。沈郎瘦时,知飘遥之有托。是以邯郸学步,此后无人。金谷衔杯,怜卿独我。
  脚
  盖闻白绫三尺,玉笋枝枝。金莲一双,沉香步步。是以回风曲罢,窅娘真是可儿。凌云态浓,飞燕呼为仙子。
  粉奁
  盖闻飘零致感,蝶翅飞来。涂饰何多,燕支湿处。是以何郎掩袖,不妨重数秦台。虢国扫眉,何必徒讥臣里。
  镜台
  盖闻光能照胆,一毫不逃其形。影每羞鸾,六宫辄悲无色。是以乐昌巧合,可以慰其流离。温峤深缘,可以结其痴想。
  玉钗
  盖闻遍结同心,频劳罗带。惊成折股,本是花枝。是以剔开红焰,飞蛾之救能传。贴上香钿,金凤之声欲坠。
  金环
  盖闻宝石垂金,风前玉立。明珠成串,月下人来。是以照见银灯,却等璜琮之价。听残夜漏,错疑骅骝之镳。
  真珠兜
  盖闻龙山风起,飘飘如仙。沧海波深,处处是宝。是以驴背访梅,名士与美人并重。蚌胎得月,闲愁与离恨同量。
  金烟袋
  盖闻紫玉何归,离魂天上。层台高筑,流水人间。是以术传吐火,考其源得自西方。异可辟寒,售其值却同连璧。
  雕毛扇
  盖闻新秋风到,何处迎凉。曲槛人归,频呼拾翠。是以纨扇见捐,班姬之辞太苦。风尘能出,谢传之望犹浓。
  花露水
  盖闻荷叶田田,香能彻骨。罗衣薄薄,冷太欺人。是以龙脑成灰,休唤海棠睡起。鲛人有泪,空随铜狄同流。
  【附录】
  沈宜修
  字宛君,江苏吴江人,叶绍袁妻,居平湖冯氏耘庐。工山水,事姑以孝,佐肴之余,惟事楮墨。有画山水扇并自题诗。生三女,皆貌艳能诗。後以三女小鸾(一六一六-一六三二)长女统统相继死,宜修痛之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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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23-02-22 16:04
鄌郚总编
  老狐谈历代丽人记
  (清)鹅湖逸士 撰
  苏州云岩山,为吴王旧宫,有馆娃宫,及西施梳妆台故址。有某生者,读书山下之萧寺。生风仪俊拔,年少才闳,好学不倦。虽盛暑必苦哦不辍,恒至四更始罢。一夕,读《吴越春秋》至吴王纳浣纱女事,附髀叹曰:“吾独恨不能一见此人。”忽闻窗外低声应曰:“我在此。”生惊,凝神倾听,乃曰:“美人于二千年后尚有灵耶?”窗外复应曰:“我已在此。”生推窗视之,则月明如昼。一丽人年约三十许,绝世无双,虽图画中未之见也。生大喜,启户出揖之,延入坐斋中,酌以佳茗,问所由来。丽人答曰:“实告君,我非西子,我乃西子化身也。闻吾子读书怀古,情韵深长,不觉触我意绪。既蒙殷勤留客,不妨作长夜之谈,以答雅意。”生叩以姓氏,答曰:“我乃胡氏,我非鬼亦非人也。”生问:“何谓西子化身?”答曰:“吾族求仙者,必先择世之丽人而摹仿之。五百年而形似,又五百年而神似。其人之尤丽者,则必千年而形似,又千年而神似。若其人之尤极丽而间世不一出者,则形似神似期又益远焉。至神似,其人则由人而仙。又当如由物而人之年数,其期愈久,则其所成就亦愈高。我生于吴宫,在吴子寿梦之世。稍长,而心知慕道。适有吴王长女在宫习礼,丰姿韶秀,冠于吴国,余日夕慕效之。鲁昭公遥闻其美,娶为夫人,所谓吴孟子者也。孟子年十五而嫁鲁,余亦随往摹仿。继闻夫差纳越女西施,余复回吴效之。厥后云游四海,闻有杰出之丽人,必倾心向慕,不辞跋涉而往从之。至今逾二千年,余阅人不啻千数百,其尤丽而不为余所见者,盖亦希矣。”
  生曰:“求仙而必慕丽人,何也?”胡氏答曰:“此就吾族中雌者言之耳。大抵天地菁英之气所萃,在男则为才士,在女则为丽人。吾所见丽人,约须分为三等,有超轶一时之丽,有跨越一代之丽,此其人皆己至地仙、神仙之地位。有横绝千古之丽,则必天仙之偶谪人间者。吾族慕之效之,尤难形似。盖丽人之与仙人,是一是二。故吾族求仙者,必由是而入焉。”生曰:“子所见之丽人,可枚举而告我乎?”胡氏答曰:“吾非不肯告子,恐子之不我信也。吾周游所见,与子读书所闻,其同者什三,异者什七。何则?书史之所记为美者,或因被宠于将相王侯,声势烜赫。或因见咏于文人学士,篇什流传,遂为后人所艳称。然吾每慕而往观之,则往往名不副实。盖盛名之下,虽不乏人,亦有寂然无所称述,而容色绝丽者,吾子或未之知也。”生曰:“请尝言之。”
  胡氏曰:“吾初学道时,闻前辈尝言:卫庄夫人庄姜、晋献夫人贾姬、文夫人文嬴、秦穆公女弄玉,及楚所虏之息妫,皆艳丽绝伦,德性贞淑,然吾不及见之矣。但见前辈时时效之,而未能得其仿佛也。”生曰:“贾姬为晋惠公所烝,息妫为楚文王夫人,不皆失节乎?”胡氏曰:“此皆左氏纪事之疏也。惠公所烝乃贾姬之侄,楚文夫人乃息妫之娣。若贾姬实先献公而卒,息妫被虏而自杀,《春秋大事表》及刘向《列女传》可考也。若吾所历见者,有庄重一流,如汉之邢夫人,及昭帝之上官后、蜀先主之吴后、晋穆帝之后何法倪、宋哲宗之孟后、辽道宗之后萧观音、后女苏克滴公主、明武宗之夏后、太康伯张国纪之第三女宝珠,此数人者,类皆姿相丰端,体格颀硕,庄重而弥觉其丽。有妍秀一流,如鲁昭夫人吴孟子、秦武王之后魏贞姬、汉成帝之许后、蜀李势之女、晋之绿珠、北齐李希宗之长女莹娥、文宣李后之女温慧公主、陈之张丽华、周世宗之小苻后、宋钦宗之后朱淑贞、金卫王之女岐国公主、元泰定帝之萨都巴拉皇后、明之费宫人。及福王选后徐瑶英,此数人者,类皆仪容婀娜,丰韵嫣然,妍秀而共见为丽。有窈窕一流,如汉之鲁元公主、公主之次女佩琬、哀帝之后傅黛君、平帝之王皇后、三国时孙翊之妻徐氏、吴景帝之后朱佩兰,此数人者,类皆淡雅绝俗,举止大方,窈窕而不失为丽。有俊俏一流,如西楚之虞姬、汉之李夫人、卓文君、三国时之孙夫人、北魏之木兰、隋之红拂女,此数人者,类皆体质修颀,纤腰绰约,或具英雄之侠气,或称巾帼之名流,俊俏而适成为丽。凡此三十五人,皆山川灵气所钟,并世无其俦匹,所谓超轶一时之丽也。其尤丽者,则有如楚平王夫人伯嬴之明眸秀项,面如鹅蛋,伯嬴之女季芊亦醅类其母,汉皇后陈阿娇之蛾眉檀口,阴丽华之隆准丰颐,三国时甄后及大乔、小乔之皎若朝霞,灼若芙蓉,修短得中,秾纤合度,隋宣华夫人之琼姿花貌,唐杨玉环之艳质丰肌,崔莺莺之绣口锦心,垂鬟接黛。凡此十人,皆两间精气所萃,孕育数百年而一出者,所谓跨越一代之丽也。若其绝丽之尤者,皆天上神仙,偶在人间,尤属寥寥。以余所见,若吴宫西施其一也。昔阖闾杀吴王僚而有其国,僚诉之上帝,帝乃命西施下降人间,以倾吴国,西施亦自杀以殉。所谓扁舸随范蠡者,误也。越三百年而得汉惠帝之皇后张嫣,后实惠帝女甥,鲁元公主之长女,年十四而守寡,幽闭空宫,盖终身一处女也。又百年而得王昭君,昭君之事,脍炙人口,无庸赘述。又五百余年而得北齐文宣皇后李祖娥,不幸生于季世,又嫁高氏无礼之家,迭遭污辱,几至玉碎花残。此殆上帝所谴,特令多受磨折,初非后性之不贞也。又千余年,而得明熹宗之皇后张宝珠,后遭逢阉鉴,几被倾危,厥后流冠入都而自缢,又受诬谤于世,要皆定数然也。此五人中,以张嫣、张宝珠为最颀长,肌体亦最丰艳。论德性,亦以两人为最优,汉后稍偏于柔,明后稍偏于刚,然皆有淑圣之德,其守身亦最为贞洁。五人之貌,亦庄重,亦妍秀,亦窈窕,亦俊俏,不可以一格名。然论其独至之处,则汉后张嫣以淑静而绝艳,明后张宝珠以端严而绝艳,高后李祖娥以秀慧而绝艳,西施以靓雅而绝艳,昭君以丰整而绝艳;皆属亘古所无,所谓横绝千古之丽也。”
  生曰:“西施昭君,则既知之矣。彼三人之丽,何以不甚着闻?”胡氏曰:“此正目见与传闻之异也。夫汉之张后,以幽置空宫而人不知其丽。尤难效者,在嫣然一笑之时,两旁口辅微晕波痕。高之李后,以遇人不淑而人几忘其丽。尤难效者,在秋波善睐,神光动人,昭君亦然。明之张后,以被谗遭谤,而人未传其丽。尤难效者,在翠眉若画,脉脉含颦,西施亦然。此皆天仙之丽,而非诸丽人所及也。”
  生曰:“子所取之丽人,止此而已乎?”胡氏曰:“以天地之大,二千余年之久,何地无丽人?何时无丽人?但余所心仪者,不过百二十人。此五十人者,皆见于书史,其余皆子所不知。大抵琼姿淑质,埋没于荒村穷巷寂寞之中,而余物色得之者也。总此百二十人之中,余得形似者,不啻十之八九。惟于最上上等之五人,仅能肖其十之四也。若夫赵飞燕、合德、武则天之流,貌非不丽,而阴险妒悍之性,慕之适足为害。又如班昭、蔡文姬、左贵嫔、谢道蕴辈,才学非不闳博,而貌实不扬。吾辈慕效丽人,要以形貌为先务,而才学抑其次也。”
  生曰:“今夕得闻绪论,昭若发蒙,自此以往,请每夕至敝斋畅谈可乎?”胡氏曰:“不然,吾学道将成,周游名山洲岛,访求师友,以此间为生长之地。偶尔玩月到此,不意与子有一夕之缘,粗述所见之梗概。然愿子秘不以示人。彼骤闻之者,必骇而不信,且发古今未发之秘,亦学道者所忌也。”于是群鸡报晓,东方渐明。胡氏曰:“吾去矣。”生方欲申后约,已倏忽不知所在,生惘然就寝。明日起而书之,未尝示人。余与生至友也,侧窥其箧,见此记,大异之。乃默识而录之,旋为生觉,窘甚。力恳余勿志其姓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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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2楼] 发表于:2023-02-22 16:04
鄌郚总编
  某中丞夫人
  (清)佚名 撰
  已故皖抚某中丞,性渔色,后房粉黛如云,犹是未餍所欲。闻良家女有殊色者,啗以重金,许以并嫡,百计营求,必达其目的而后已。既入门,则亦以待寻常婢媵者待之。贫家闺秀,堕其术中,无如何也。
  时常州某贡生,性谲而甚有城府。膝下一女,待字闺中,艳名噪远近。中丞闻之,谓是可以利饵而计诱也。因遣心腹风示贡生,谓:“夫人病久,亟思得人以主中馈,如女公子来嫔,当待以正室礼耳。”致送聘仪二千金,惟婚期须在一月内,妆奁有无不计也。贡生知其意,慨然允之。略备荆布,草草于归。一切仪文,并不挑剔,一若甘心受愚也者。濒行,付女票千金,并授以计,女亦心领神会焉。
  成婚后,中丞艳女色,虽名分未正,而宠爱颇深。女略识文义,亦能书,偶与谈公事,发议颇中肯要,中丞益敬而爱之。一日,阍者忽传进驿站递来山东巡抚公文一角,朱印烂然。中丞启封阅之,则山东巡抚之咨文也。内并附奏片,大意谓:据安徽巡抚某某,咨称东省灾荒,居民流离失所,殊深悯恻。今妻某氏,节省日用经费,并典质钗环,凑集纹银一千两,由庄号汇至东省,请为散给灾区。此系出自愚忱,断不敢奏请奖励等语。伏查救灾恤邻,古人所难。出自妇女,尤为罕见。今皖抚某之妻某氏,悯念灾况,慨捐巨资,自非刑于之化,安能致此。为敢据情奏闻,应如何奖励之处,出自逾格恩施,非臣所敢擅请云云。某月某日奉旨。安徽巡抚某某之妻某氏,着给予乐善好施字样,准其自行建坊,钦此。
  中丞阅竟,自思并无此事,而关防印信,又在内署,决非他人所能伪为,心知为女所播弄,而事己上达天听,万难转移,只得隐忍不发。而某某之妻某氏,则已纶昭宣,正名定分矣。盖某贡生当嫁女时,早已胸有成竹。二千金之聘仪,慨然不辞者,固将别有作为也。逾数年,中丞病殁,家属扶柩归吴下寓庐。苏抚某中丞亲往吊奠,贡生女自丧帏葡萄出,控诉其子之违逆。中丞抚慰再三,允着亲族,将遗产匀分,女始无言。盖其处心积虑,固以得握财产权为目的。幸而得之志己足矣。然女父当时设计之工密,虽智者亦未易窥破。颟顸如某中丞,宜乎堕其术中而无如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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