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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2-22 15:53
鄌郚总编

(唐)白行简丨三梦记

  三梦记
  (唐)白行简 撰
  人之梦,异于常者有之。或彼梦有所往而此遇之者,或此有所为而彼梦之者,或两相通梦者。
  天后时,刘幽求为朝邑丞。尝奉使归,未及家十余里,适有佛堂寺,路出其侧,闻寺中歌笑欢洽。寺垣短缺,尽得睹其中。刘俯身窥之,见十数人,儿女杂坐,罗列盘馔,环绕之而共食,见其妻在坐中语笑。刘初愕然,不测其故。久思之,且思其不当至此。复不能舍之,又熟视容止言笑无异。将就察之,寺门闭,不得入。刘掷瓦击之,中其罍洗,破迸走散,因忽不见。刘逾垣直入,与从者同视殿庑,皆无人,寺扃如故。刘讶益甚,遂驰归。比至其家,妻方寝,闻刘至,乃叙寒暄讫。妻笑曰:“向梦中与数十人同游一寺,皆不相识,会食于殿庭。有人自外以瓦砾投之,杯盘狼藉,因而遂觉。”刘亦具陈其见,盖所谓彼梦有所往而此遇之者矣。
  元和四年,河南元微之为监察御史,奉使剑外逾旬。予与仲兄乐天、陇西李杓直同游曲江,诣慈恩佛舍,遍历僧院。淹留移时。日已晚,同诣杓直修行里第,命酒对酌,甚欢畅。兄停杯久之曰:“微之当达梁矣。”命题一篇于壁,其词曰:
  春来无计破春愁,醉折花枝作酒筹。
  忽忆故人天际去,计程今日到梁州。
  实二十一日也。十许日,会梁州使适至,获微之书一函,后寄《纪梦时》一篇,其词曰:
  梦君兄弟曲江头,也入慈恩院里游。
  属吏唤人排马去,觉来身在古梁州。
  日月与游寺题诗日月率同,盖所谓此有所为而彼梦之者矣。
  贞元中,扶风窦质与京兆韦旬,同自亳入秦,宿潼关逆旅。窦梦至华岳祠下,见一女巫,黑而长,青裙素襦,迎路拜揖,请为之祝神。窦不获已,遂听之。问其姓,自称“赵氏”。及觉,具言于韦。明日至祠下,有巫迎客,容质妆服,皆所梦也。顾韦谓曰:“梦有征也。”乃命从者视囊中得钱三环与之。巫抚掌大笑,谓同辈曰:“如所梦矣。”韦惊问之,对曰:“昨梦二人从东来,一髯而短者,祝醑陵钱三环焉。及旦,乃遍述于同辈,今则验矣。”窦因问巫之姓氏,同辈中曰“姓赵氏。‘自始及末,若合符契,盖所谓两相通梦者矣。
  行简曰:《春秋》及子史言梦者多,然未有载此三梦者也。世人之梦,亦众矣,亦未有此三梦,岂偶然也。抑亦必前定耶,予不能知。今备记其事,以存录焉。
  行简云:淮安西市帛肆,有贩粥求利而为之平者,姓张,不得名,家富于财,居光德里,其女,国色也。尝因昼寝,梦至一处,朱门大户,棨戟森然。由门而入,望其中堂,若设燕张乐之为,左右廊皆施帏幄。有紫衣吏引张氏于西廊帏,见少女如张等辈十许人,皆花容绰约,钗钿照耀。既至,促张妆饰,诸女迭助之,理泽傅纷。有顷,自外传呼”侍郎来“。自隙间窥之,见一紫绶大官。张氏之兄,尝为其小吏,识之。乃言曰:“吏部沈公也。”俄又呼曰”尚书来“,未有识者也。逡巡复连呼曰”某来,某来“,皆郎官以上。六七个坐厅前,紫衣吏曰:“可出矣。”群女旋进,金石丝竹,铿鍧震响庭署。酒酣,王并州见张氏而视之,尤属意,谓之曰:“汝习何艺能?”对曰:“未尝学声音。”使与之琴,辞不能。曰:“第操之。”乃抚之而成曲。与之筝亦然,琵琶亦然,皆平生所不习也。王公曰:“恐汝或遗。”乃令口受吟诗:“鬟梳嫽俏学宫妆,独立闲庭纳夜凉。手把玉簪敲砌竹,清歌一曲月如霜。”谓张曰:“且归辞父母,异日复来。”张忽啼寤,手扪衣带谓母曰:“尚书遗诗矣。”索笔录之。母问其故,泣对以所梦,且曰:“殆将死乎。”母怒曰:“汝作魇尔,何以为辞,乃出不祥言如是。”因卧病累日,外亲有持酒肴者,又有将食来者,女曰:“且须膏沐澡瀹。”母听良久,艳妆盛色而至。食毕乃遍拜父母及坐客,曰:“时不留,某今往矣。”因授衾而寝,父母环伺之,俄尔遂卒。会昌二年六月十五日也。

  【附录】
  白行简,字知退,白居易之弟。贞元末第进士,累官度支郎中。有兄风,尝从居易谪所,天性友爱,当时无比。集二十卷,今存诗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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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23-02-22 15:54
鄌郚总编
  冥音録
  (唐)朱庆余 撰
  庐江尉李侃者,陇西人,家于洛之河南。太和初,卒于官。有外妇崔氏,本广陵倡家。生二女,既孤且幼,孀母抚之。以道远,子未成人,因寓家庐江。侃既死,虽侃之宗亲居显要者,绝不相闻。庐江之人,咸哀其孤藐而能自强。
  崔氏性酷嗜音,虽贫苦求活,常以弦歌自娱。有女弟菃奴,风容不下,善鼓筝,为古今绝妙,知名于时。年十七,未嫁而卒,人多伤焉。二女幼传其艺,长女适邑人丁玄夫。性识不甚聪慧,幼时每教其艺,小有所未至,其母辄加鞭棰,终莫究其妙。每心念其姨曰:“我姨之甥也,今乃死生殊途,恩爱久绝。姨之生乃聪明,死何篾然。而不能以力佑助,使我心开目明,粗及流辈哉。”每至节朔,辄举觞酹地,哀咽流涕。如此者八岁,母亦哀而悯焉。
  开成五年四月三日,因夜梦寐,惊起号泣,谓其母曰:“向者梦姨,执手泣曰:‘我自辞人世,在阴司薄属教坊,授曲于博士李元凭。元凭屡荐我于宪宗皇帝。帝召,居宫一年,以我更直穆宗皇帝宫中,以笔导诸妃出入。一年,上帝诛郑注,天下大酺。唐氏诸帝宫中,互选妓乐,以进神尧、太宗二宫,我复得侍宪宗。每一月之中,五日一直长秋殿,余日得肆游观,但不得出宫禁耳。汝之情恳,我乃知也,但无由得来。近日襄阳公主以我为女,思念颇至,得出入主第,私许我归,成汝之愿,汝早图之。阴中法严,帝或闻之,当获大谴,亦上累于主。’”复与其母相持而泣。
  翌日乃洒扫一室,列虚筵,设酒果,仿佛如有所见。因执筝就坐,闭目弹之,随指有得。初授人间之曲,十日不得一曲,此一日获十曲。曲之名品,殆非生人之意。声调哀怨,幽幽然鸮啼鬼啸,闻之者莫不歔欷。曲有《迎君乐》〖正商调十八叠〗、《斛林叹》〖分丝调四十四叠〗、《秦王赏金歌》〖小石调二十八叠〗、《广陵散》〖正商调二十八叠〗、《行路难》〖正商调十八叠〗、《上江虹》〖正商调二十八叠〗、《晋城仙》〖小石调二十八叠〗、《丝竹赏金歌》〖小石调二十八叠〗、《红窗影》〖双柱调四十叠〗。
  十曲毕,惨然谓女曰:“此皆宫闱中新翻曲,帝尤所爱重。《斛林叹》、《红窗影》等,每宴饮,即飞球舞盏为佐酒,长夜之欢。穆宗敕修文舍人元稹,撰其词数十首,甚美。宴酣,令宫人递歌之,帝亲执玉如意,击节而和之。敕秘其词极切,恐为诸国所得,故不敢泄。岁摄提,地府当有大变,得以流传人世。幽明异路,人鬼道殊。今者人事相接,亦万代一时,非偶然也。会以吾之十曲献阳地天子,不可使无闻于明代。”
  于是县白州,州白府,刺史崔璹亲召而试之,则丝桐之音,抢摐可听。其差琴调,不类秦声。乃以众乐合之,则宫商调殊不同矣。母令小女再拜求传十曲,亦备得之。至暮决去,数日复来,曰:“吾闻扬州连帅取汝,恐有谬误,汝可一一弹之。”又留一曲曰《思归乐》。无何,州府果令送至扬州,一无差错。廉察使故相李德裕议表其事,小女寻卒。
  朱庆余
  唐书作朱庆、名可久、以字行、又字庆绪、生卒年不详,越州(今浙江绍兴)人,宝历二年(826)进士及第,官秘书省校书郎,诗学张籍,近体尤工,清丽浅切,而巧思动人。有《朱庆余诗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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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2楼] 发表于:2023-02-22 1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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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裙记
(唐)佚名 撰
    韦氏子举进士,门阅甚盛。尝纳妓于洛,颜色明秀,尤善音律。韦曾令写杜工部诗,得本甚舛,妓随笔改正,文理晓然。年二十一而卒,韦悼痛之甚,为赢瘠,弃事而寐,意其梦见。
    一日,家僮有言嵩山任处士有返魂术,韦召而求之。任命择日斋戒,除一室,舒帏焚香,仍须一经身衣以导其来。韦搜衣笥尽施僧矣,惟余一金缕裙。任曰:“事济矣。”是夕绝人屏事,且以昵近悲泣为诫。燃蜡炬于香前,曰:“观烛燃寸,即复去矣。”韦洁服敛息,一禀其言。是夜食寝俱止,河汉澄明,任忽长叹持裙,面帏而招,如是者三。忽闻吁叹之声,俄顷映帏微出,斜睇而立。幽芳凝怨,若不自胜。韦惊起泣,任曰:“无庸恐迫,以致倏逝。”韦忍泪揖之,无异平生,或与之言,颔首而已。时夜将半,欻欲逼之,纷然而灭,韦乃捧帏长恸,既绝而苏。任生曰:“某非猎食者,哀君情切,故来奉救。徒思无益,嗣后不必置怀。”韦欲酬之,不顾而别。韦尝赋诗曰:“惆怅生前簇蝶裙,春来犹见伴行云。不是布施刚留得,安得相逢此夕君。”生以此郁郁不怿,逾年而殁。
    《续汉书》曰:汉明德皇后秃裙不缘。《五行志》曰:献帝时,女子竞为长裙,其上甚短。《西京杂记》曰:赵飞燕立为皇后,其弟上锦织成裙。《晋东宫旧事》曰:皇太子纳妃,有绛纱复裙、绛碧结绫复裙、丹碧纱纹双裙、紫碧纱文双裙、紫碧纱文绣缨双裙、紫碧纱縠双裙、丹碧杯文罗裙。《晋宋旧事》曰:崇进皇太后,为太皇太后备降碧纱双裙、缝绢■蜀裙、湘绛纱复裙、白绢裙。
    〖注:■,衤+属,同襡,shǔ,連腰衣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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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3楼] 发表于:2023-02-22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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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后遗事
  (宋)秦醇 撰
  余里中有李生,世习儒术而业甚贫。余尝过其家,墙角一破筐,藏古抄书数十册,中有《赵氏琐事》,虽纸墨脱落,尚可观览。余就李生乞之以归,补正编次成篇,传诸好事者。
  赵后腰骨尤纤细,善踽步行,若人手执花枝颤颤然,他人莫能学也。在主家时,号为飞燕,入宫后,复引援其妹,得幸为昭仪。昭仪尤善笑语,肌骨秀滑。二人皆天下第一色,色倾后宫。自昭仪入宫,帝益希幸东宫。昭仪居西宫,后日夜欲求子,为自固久远计,多用小犊车载年少子与通。帝一日惟从三四人往后宫,后方与人乱,不知也。左右急报,后惊遽出迎帝。冠发散乱,言语失度,帝因亦疑焉。帝坐未久,复闻壁衣中有人嗽声。帝乃去,由是帝有害后意,以昭仪故,隐忍未发。
  一日,帝与昭仪共处,帝忽攘袖,瞋目直视昭仪,怒气怫然不可犯。遽自离席伏地谢曰:“臣妾族孤寒,下无强近之亲,一兄得备后庭驱使之列,不意独承幸御,浓被圣私,立于众人之上,恃宠邀爱,众谤来集。加以不识忌讳,冒犯威棱,臣妾愿赐速死,以宽圣抱。”因涕泪交下。帝自引昭仪曰:“汝复坐,吾语汝,汝无罪。汝之姊,吾欲枭其首、断其手足、置溷中,乃快吾意。”昭仪曰:“何缘而得罪?”帝言壁衣中事。昭仪曰:“臣妾缘后得备后宫,后死,则妾安能独生。况陛下无故而杀一后,天下有以窥陛下也。愿得身实鼎镬,体膏斧钺。”因大恸以身投地。帝惊,遂起持昭仪曰:“吾以汝之故,不害后,第言之耳。汝何自恨若是。”久之,昭仪方就坐,问壁衣中人。帝阴穷其迹,乃宿卫陈崇子也。帝使人就其家杀之而废陈崇。
  昭仪往见后,言帝所言,且曰:“姊曾忆家贫,寒饥无聊,姊使我共邻家女为草履,入市货履市米。一日得米,归遇风雨,无火可炊,饥寒甚,不能成寐,使我拥姊背同泣,此事姊岂不忆也。今日幸富贵,无他人戕我而自毁败。或再有过,帝复怒,事不可救,身首异地,为天下笑。今日妾能拯救也,存殁无定,或尔妾死,尚谁攀乎。”乃泣涕不已,后亦泣焉。
  自是帝不复往后宫,承幸御者,昭仪一人而已。昭仪方浴,帝私窥之,侍者报昭仪,昭仪急趋烛后避。帝瞥见之,心愈眩惑。他日昭仪浴,帝默赐侍者,特令不言,帝自屏罅觇,兰汤滟滟。昭仪坐其中,若三尺寒泉浸明玉。帝意思飞扬,若无所主。帝常语近侍:“自古人主无二后,若有,则吾立昭仪为矣。”后知昭仪以浴益宠幸,乃具汤浴,请帝以观。既往,后入浴,裸体而立,以水沃之。后愈亲近而帝愈不乐,不幸而去。后泣曰:“爱在一身,无可奈何。”
  后生日,昭仪为贺,帝亦同往。洒半酣,后欲感动帝意,乃泣数行下。帝曰:“他人对酒而乐,子独悲,岂有所不足耶?”后曰:“妾昔在主宫时,帝幸其笫,妾立主后,帝视妾不移目甚久。主知帝意,遣妾侍帝,竟承更衣之幸,下体常污御服,童欲为帝浣去,帝曰‘留以为忆’。不数日备后宫,时帝齿痕犹在妾颈,今日思之,不觉感泣。”帝恻然怀旧,有爱后意,倾视嗟叹。帝欲留,昭仪先辞去,帝遇暮方离后。而后因帝幸,心为奸利。
  经三月,乃诈托有孕。上笺奏云:“臣妾久备掖庭,先承幸御,遣赐大号,积有岁时。既因始生之日,复加善祝之私。特屈乘舆,俯临东掖,重沐恩施,再承幸御。臣妾数月来,内宫盈实,月脉不流。爱食美甘,不异常日。知圣躬之在体,梦天日之入怀。虹初贯日,总是珍符。龙据妾胸,兹为嘉瑞。更约蕃育神嗣,抱日趋庭。瞻望圣明,踊跃临贺。谨此以闻。”帝时在西宫,得奏,喜动颜色,答云:“因阅来奏,喜庆交集。夫妻之私,义均一体。社稷之重,嗣续其先。任体方初,保绥宜厚。药有性者勿举,食无毒者可亲。有求上字,勿烦笺奏,口授宫使可矣。”两宫候问使交至,后虑帝幸见其诈,乃与宫使王盛谋自为之计。盛谓后曰:“莫若辞以有妊者,不可近人,近人则有所触焉,触则孕败。”后乃遣王盛奏帝,帝不复见后,第遣问“安否”而已。
  俯及诞月,帝具浴子之仪,后召王盛入宫中,谓曰:“汝自黄衣郎出入禁掖,吾引汝父子俱富贵无憾。吾为自利长久计托孕,乃吾之私意,实非也。已及期,子能为我谋焉,事成,子万世有后利。”盛曰:“臣为后取民间才生子,携入宫为后子,但事密不泄,亦无害。”后曰:“可。”盛访郭外有生子者,才数日,以百金取之,以物囊囊之,入宫见后。既发器,则子死,后惊曰:“子死安用也?”盛曰:“臣今知矣,载子之器气不泄,此所以死也。臣当穴其上,使气可出入,则子不死。”盛得子趋宫门,欲入内,子惊啼尤甚,盛不敢入。少选,复携之趋门,子复如是,盛终不敢携入宫。盛来见后,言子惊啼事。后泣曰:“为之奈何?”时已逾十二月矣。帝颇疑讶,或奏帝云:“尧之母十四月而生。尧后所妊,当是圣人。”后终无计,乃遣人奏帝云:“臣妾昨梦龙卧,不幸圣嗣不育。”帝但叹惋而已。
  昭仪知其诈,乃遣人谢后曰:“圣嗣不育,岂日月不满也。三尺童子,尚不可欺,况人主乎?一日手足俱见,妾不知姊之死所也。”
  时后庭掌茶宫女朱氏生子,昭仪曰:“从何而得也。”乃以身投地大恸。帝自持昭仪起坐,昭仪声呼宫吏蔡规曰:“急为吾取子来。”规取子上,昭仪语规曰:“为吾杀之。”规修虑未行,昭仪怒骂曰:“吾重禄养汝,将安用也。不然,吾并戮汝。”规以子击殿础死,投之井。后宫宫人孕子者皆杀之。
  后帝行步迟涩,气惫不能御女。有方士闻而献丹。其丹养于火者,百日乃成。先以大瓮贮水满,乃下丹水中,水即沸。又易去,复贮新水,如是十日不辍,丹乃成。帝日服一粒,颇能行幸。一夕在大庆殿,昭仪醉,连进十粒,初夜绛帐春浓,帝笑声吃吃不止,及中夜昏昏,不能起坐,声息阒然。昭仪急起,秉烛视帝,精出如泉溢。有顷,帝崩。太后遣人理昭仪,且急穷帝得疾之端,昭仪乃自绝。
  后在东宫,忽寐中惊啼甚久,侍者呼问方觉。乃言曰:“适吾梦中见帝,帝自云中赐吾坐,帝命进茶,左右奏帝云:‘向日侍帝不谨,不合啜此茶’。吾意既不足,吾又问帝‘昭仪安在?’帝曰:‘以数杀吾子,今罚为巨鼋,居北海之阴水穴间,受千岁水寒之苦。’”乃大恸。
  后梁时,北鄙大月支王猎如海上,见巨鼋出于穴。其首犹贯玉钗,颙望波间,惓惓有恋人之意。大月支王遣使问梁武帝,帝以昭仪事报之。
  【附录】
  秦醇,字子复(一作子履),亳州谯郡(今安徽亳州)人。事迹不详。胡应麟以为“盖六朝人作,而宋秦醇子复补缀以传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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