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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7-16 20:50
鄌郚总编

刘文飞丨回家一日记

  回家一日记
  刘文飞
  十月二十三日,星期日,天气晴。
  今天学生上学时间略晚一点,我也得以多睡了一会儿,六点才起床。开门之后,生意廖廖,得空我便到里屋休息的小床上躺下,可是已睡意全无。因为心里还想着今天要回家的事,有些工作必须要赶一赶,便干脆去洗漱了,清醒了一下头脑,一鼓作气整理了货架,摆了货,把昨天的快递归置好了,把里外卫生打扫了。 东一耙西一笊地收拾完,已是早上八点了,不容迟疑,我赶紧热了粥和包子来吃。因为如果现在不吃,待会儿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就来不及吃了。
  从前,我是出了名的瘦,谁见我谁说我瘦,从来就对吃饭不积极。可自打进了城以后,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胖了。后来陆续有许多人都说我胖了,脸上有肉了,比以前好看了。一过磅,果然胖了十多斤,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历史性的进步啊!收入没有增加,体重却增加了;钱包没有鼓,肚子却鼓了。这可真是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啊!而肚子鼓了,吃东西多了,一旦吃饭不及时便会有饥肠辘辘之感,如果不及时补充,空着肚子干活,那滋味可真是煎熬。都说吃饭不积极,大脑有问题。可我为什么却感觉现在虽然吃饭积极了,脸上有肉了,脸色也好看了,但体力、精力和脑力反而不如从前了?真不知该是喜还是忧。
  刚吃饱饭,快递就来了,妻子也领着孩子下楼了。我们三人各自分工,把这一堆百十来个快递件编了码,入了库,摆上了货架,有几个临近门店的快递我也给送过去了。又把该往回带的东西装了一车,这才算收拾停当,只等开路出发了。
  不知不觉我来城里开店已两年整了,家中的小店父母也帮我坚守了两年。一想到这里我就很惭愧,因为我的父母已经七十多岁了!当初因为小孩上学等种种因素我执意要回城,原来在家开的小店我本想干脆关掉或者转让算了,但父母不肯跟我进城,且又怕我创业不顺没有退路,便不许我放弃老店,坚持由他们在家为我守护根据地。二老身体尚可,头脑也不太糊涂,这两年经营着小店倒也算将就。可他们毕竟已是年近八旬的老人了,身体状态注定是一年不如一年了,尤其是老爸,最近走路都不稳当了,看上去颤颤巍巍,叫人很是担忧。恰巧上个月姐退休了,闲不住的她想找点事做。我便对姐说:你来接我门头这一摊子吧?正好跟爸妈做做伴,省得我在外边牵挂着。白天你就过来看店,权当上班,门头上的事你全权管理,他俩就别管了。咱这有院子,他俩可以玩玩花,弄弄草,干点家务,想怎么活动都行。晚上你早回去,让爸妈也早关门,这样都累不着,应该可行吧?没想到,姐同意了,爸却坚决不同意。说姐不是干这个的料,这门头她干不了。他俩身体还行,看个店卖点货还没问题。门头这地方交给谁他也不放心,叫我们休想以让他俩歇歇的名义离开这里。话说到这份上,我也无话可说了。只要他们身体好好的,就随他们便,怎么高兴怎么来吧!干得了就干,干不了就算呗!既然我无能,做不到孝,那就尽量顺吧!我也不用管别人怎么看了,只要一家人和和气气就好了。而且这样也好,每当我在城里忍气吞声,心灰气馁之时,一想到我在乡下还有一个店,想到我也是坐拥两个小卖部的老板,想到我还有一处种满了花花草草的院子,想到我还有爹娘在为我守着后方,我就会又挺直了腰杆。
  其时已近十一点了,我叫了闺女上车,准备出发。往常周末,我都是关了店门,我们三人都回去。回去后常常是我和妻子兵分两路,我在家处理一些事情,妻子则回娘家看看。今天妻子过周日,想想上周才去了娘家,回家也没什么要紧事,就决定由她留下看店,我和闺女回去走一趟。我这小店还收着快递,总关门,客户来取不到件也不好。
  轻车快马, 一路坦途,畅通无阻,不消三十分钟我们便到家了。父母早已等候在外,迎接他们一周未见的好孙女。晴晴跟着爷爷奶奶进了屋,吃东西,看电视。我则卸车,店里院里转转看看,收拾收拾攒了一周的废纸壳去废品站处理掉。卖废品的工作看着不起眼,却也很重要。一是出于卫生和场地的要求要及时处理,二也是开源节流的重要一环。这工作一般都由我和儿子来完成,因为要用到汽车或三轮,一般人驾驭不了。我去废品站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搜寻好看的酒瓶子,块儿八毛的收回来,可以收藏欣赏,也可以废物利用制作花盆,也算是一个乐趣吧!
  回来时已是晌午了,又马不停蹄地忙了一阵子,这会儿该吃饭了。吃饭时,爸问我下午有什么安排。我能有什么安排,不过就是回来走一趟,我见见父母,晴晴看看爷爷奶奶,处理些杂事,来回捎点东西,没事就早点回去了。但我没有这么说,只说没什么事了。爸便说:“没事了,你安排一下时间,下午回老家上坟。”“后天就是十月一了,你没空,今天回来正好,咱今天提前去。”这时我才恍然记起,上周我们回来时爸其实说过这事,我却忘干净了。今天回来是凑巧了,幸好没有耽误事。从前我们家对这些阴阳习俗并不十分遵行,只是近几年父母年龄日增,对这些事情才越来越重视起来。
  我对父亲说,那就吃了饭去吧!早去早回,我还要回昌乐。于是等父亲吃完饭喝完酒,我俩便带着母亲简单准备的纸果香火回了打鼓山。因为要快去快回,这才便没让母亲和晴晴跟着。
  现在回趟老家,不过几分钟的事。要车有车,要路有路,方便得很。我们现在回老家,基本都走卞家庄里到打鼓山的这条水泥路,这是专为白浪河改造而修的一条路,又近便又快捷。从鄌郚到打鼓山用不了十分钟。
  行驶在这乡间小路上,人车稀少,静谧祥和,秋意弥漫。看落叶飘零,五谷收割,玉米金黄,好一派田园风光。我不禁有些沉醉,忍不住心想:何时才能了无牵挂,将身归隐田园?我知道,这只是一个梦想而已。既已入世俗尘,又怎能心无挂碍?我曾经告诫过自己,不能像父亲那样过一辈子。父亲这一生便过度忧患,总有发不完的愁,操不完的心,叹不完的气。对父亲这一点,我非常反感。我总笑他多管闲事,杞人忧天。可是渐渐地我发现,我也开始步父亲的后尘了。现在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了,有些事我不想操心也不行了,多事之秋正一步步向我靠近。心力交瘁之时,我也想躺平。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实中总有无尽的纷扰让人难以安心。箪食瓢饮,自得其乐,逍遥江湖已成为一个难以企及的梦了。唉!我忍不住也叹了一口气。真是:若无闲事挂心头,才是人间好时节啊!
  思绪纷飞间,车子已来到老家打鼓山的村东头。我径直将车驶向林地。由于历史遗留原因,我家的林地没有迁到村公墓。一大二小三座坟茔散落在一条小路旁的耕地里,一座黑色墓碑矗立在耕地外 ,正对着爷爷奶奶的主坟,是二十多年前父亲带领我们为爷爷奶奶和我们这个家族所立。父亲既不是领导干部,也不是暴发户,但却是我们村最早为亲人立碑的人,当年这事让父亲自豪了好一阵子。
  我抱着纸果香火,父亲拄着一把加长了柄的铁铲子,踏着枯枝败叶来到了墓碑前。我先去压坟头纸。爷爷奶奶的墓冢不知是合葬还是二墓相连了,格外宽厚,虽掩映在一片辣椒棵里,但很容易就能找到。给爷爷奶奶压好了坟头纸,我就往西边地里去,寻了两眼却没有看到二位哥哥的坟茔。我登时心里就一惊。二位哥哥的坟茔本来就矮小,又在别人耕地里,若不是这几年我们家还有人来添土烧纸,怕是早就夷为平地了。虽然爸说过,我们能来就尽力来,能维护就维护,如果实在顾不上了,平了就平了,顺其自然吧!但我听得出来其中的无奈和凄凉。所以一时没找到,我不由得暗暗着急,脑海里瞬间闪现过数种结果和解决方案。一股愤懑之气也开始弥漫我周身。但理智告诉我要镇定。俗话说逝者为大,况且两个小坟堆也少种不了几棵棒槌,同村同宗的人不会做得太过了。于是我又前后左右地仔细寻找,终于在一排苦瓜架下找到了二位哥哥的坟冢。我这才松了一口气,给二位哥哥压了纸,添了土。回到墓碑前,我摆上贡品,烧了纸,奠了酒,磕了头。爸也颤巍巍地跪下磕了头。起身,收拾了,灭好火种,我和父亲又环视了一番四周,才各怀心事,怅然离去。
  走下林地,我并没立即上车。路南边的一块地瓜地里正在收地瓜,我不由自主的走了过去。虽然我跟随父母,从小就是非农户口,没有种过地,也极少干农活,但我却从小就喜欢捯地瓜,喜欢那满满的收获感,喜欢那土地原野上的自由空气。小时候,每到此时我就常常一个人挎着筐,扛着镢到马驹岭下的地里捯地瓜,顺便还可以扑扑蚂蚱,摘摘酸枣,经常傍黑才带着收获回家。现在看来,当年在同龄人中我能有这奇葩爱好绝对是个另类。这些年,村里肯种地的人少了,地瓜也不是主要作物了,种植面积大幅减少,我也很难有机会到坡里来了,这地瓜丰收的场景便极少看到了。今日又见,倍感亲切。
  正在干活的大嫂我不认识,但不是我村就是邻村的。她一定也不认得我,看见我,有点诧异。我笑了笑说,回家上坟了,很久不见出地瓜的了,过来看一看。大嫂却说:这是麦地瓜,拾上点吃吧!没事,自己种的,找个袋子你自个拾吧!素不相识,大嫂能这样说,叫我十分受宠若惊,可见大嫂真是个实在人。我连忙摆手说不用,家里有,我只是过来看看。大嫂却再三相让,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为了不再打扰大嫂干活,我匆忙告辞了。但我仍然边走边回头,若不是时间来不及,我真想过去抡上两镢,再体会一下收获的喜悦。回望着那一堆一堆破土而出的红色地瓜,猛然间各种回忆一起挤入脑海,我又想起了哥,想起了郝宏郝燕和小伙伴们,想起了快乐的童年和那忧郁的少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有失意有委屈,有惆怅有悔恨,有落寞有无奈。若不是身边有人,我真想扑倒这土地里,再打一打滚,撒一撒欢,再大喊几声,再痛哭一场!
  但我不能放肆,我只能把情绪悄悄隐藏。
  爸说:“如果时间来得及,你要愿意到西园子看看就去看看吧!”我知道,其实是他更想去看看,去看看西园里种的树,去看看那一生牵挂的老地方。其实看与不看,故园都在那里;看与不看,故园的树都在那里生长着。我倒是更想过去看一看白浪河改造的咋样了。
  我的老家打鼓山是白浪河的发源地,我们家的老屋和老园子就在离源头不远的白浪河岸边。听妈说有一年下雨发大水,白浪河改道,把老屋给冲垮了。后来河水断流后,他们就在老屋地盘上种了树,西园子依旧挺立在西边高地上,老屋则只好到东边高地选址重建了。以前经常听爸说起他为了重建老屋受尽了磨难,甚至双腿都累成了疲劳性骨折,真的是跑断了腿。后来,我们不在老家住了,就把老屋借给了和儿子分家的三大爷住了。大爷大娘在老屋住了很多年。直到一二年,村里拆迁改造,老屋也在其列。可是那时正逢我在举全家之力购置镇上的一套沿街商铺,谁也没有多余的财力和精力去管顾老屋了,只好把重建的名额让给了三大爷家的永昌哥。而今天我们回家便是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家家大门紧闭。永军哥外出谋事了,永昌哥房子建起来也几乎不住,而是常年在潍县闯荡,三大爷大娘也跟着闺女儿子来回漂,只在天暖和时偶尔回家小住,有时过年都不回来。其他或远或近的叔伯大哥们也少有在村里的了,父亲只好在永军哥门前的百年老槐树下坐了等着,叫我一个人去西园子看看。唉!今天这局面的形成与我不无关系啊!惭愧!惭愧啊!
  我一个人拿了那把长柄小铲子往河边走去,父亲不来了,他走不动了。
  河道改造工程最近没有进展,两边依旧是几个月前挖机掘出的高高的土方,底下依然是那条蜿蜒流淌的小河。但这的确就是白浪河,这的确就是孕育昌潍的母亲河的发源地呀!白浪河的终点站是大城市潍坊,自然风光无限;中段鄌郚杨庄至宅科也已修砌多年,河道开阔,沙鸥翔集,道宽路平,环境优美;可唯独这根本源头这些年来倍受冷落,到底为何呢?
  这一处河底,从我记事起就是一块平坦湿地,白浪河虽已断流,这里却常年细流涓涓,林木参天,百草丰茂。父亲种在这底下的树卖了好几茬,为我们家贡献不小。但是就在大前年,为配合白浪河改造工程,我们把这河底种的树都砍伐了,而且不再栽种。虽然白浪无法再现,生态难以回天,但我们都愿意为家乡面貌的改观做出牺牲和奉献。可是这几年工程在打鼓山这一段迟迟未见动工,今年好不容易有点动作了现在却又停滞了,究竟为何,实在令人费解。
  我提着小铲子,拨开河边枯萎的蒿草,踟蹰了片刻还是跨过小河沟,攀上了西边的土方。但见眼前凸现一方碧水,风平浪静,波光粼粼,倒映着蓝天白云,仿似高峡出平湖。这是哪里来的湖呢?环顾四周后我想起来在永军哥的老屋前是有一个水塘的,可以用来抽水浇地的。因此处河滩本就处于低洼地带 ,而挖掘河道后的土堤和土方与西南两面地势合围,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坑,原来的水塘就在坑底,而雨季时四方水流汇集而入,使得其水量剧增,水位暴涨,便造就了现在这个大水湾,算是一个堰塞湖吧。但我看这湖体水位高于河道水位,几与河堤相平了,如果水位继续增高不知会不会存在隐患呢?我不懂水利, 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这临时河堤的土坡上不知是谁家种了几棵吊瓜,虽然匍匐在地,却是真正的老品种的那种长吊瓜,而不是现在多见的或圆的或短的不知该叫南瓜还是方瓜的那种。虽然它们是被随意栽种在这里的,但它们却是在认真努力地扎根生长,并且开花结果了。看那满坡青黑色、油滚滚、或修长或健硕的大吊瓜,一个个安静地躺在草丛里,是那么沉稳,那么满足,那么朴实无华。这画面让我想到了一个成语:瓜瓞绵绵。深秋已至,藤枯叶黄,硕果累累,瓜熟蒂落,生生不息。生命与生活的美好不正在于此吗?
  继续往西,翻过永军哥老屋的废墟我看到了我们家的那棵大柳树。爸说在他小时候这棵柳树就已经有了,据此推算这棵柳树的年龄约在百年左右了。幸好白浪河改造没有波及至此,不然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棵老柳树。卖了,不舍得;伐掉,太可惜;移栽,很困难。这棵大柳树长在园子边,小路旁,从我记事起他就歪斜着身躯,顶着一个大树瘤,俯身向上生长着。他下身扎根在园子边,上身枝干已横生到了小路上方。不知爸小时候看到的他是什么样子。我想最初的他一定也是笔直挺拔,玉树临风的吧,后来也许因为土松地软,也许因为风摇雨摧,不得已他才慢慢倾斜了身体,但脖颈却永远昂扬着,向上,向上。谁能知道他到底经受了多少磨难,付出了多少艰辛努力,扎了多深的根才牢牢地把这大地抓住,才能历经百年风雨飘摇而屹立不倒?如今的他看上去依然枝繁叶茂,生机勃勃,依然在倔强地守护着我们的家园。老柳树这两年好像又粗壮了许多,体态稳重了许多,身姿却好像放得也更低了。
  沉舟侧畔千帆过, 病树前头万木春。老园子里栽种的树因为我们没有充足的时间来管理,有的成活了,有的夭折了。幸存下来的就让它好好的活着好好的长,枯掉的明年春天再补栽吧!只要故园还在,就有的是机会和希望!
  从老园子转出去,我又回到了小河边。这时看见一个大嫂在洗衣服。虽然对她我没印象,但是根据所在位置判断,能出现这里的一定是附近永春家或者谁家的大嫂。虽然谁也不认识谁,但四邻八舍的见面了不打个招呼也不合适。我便大大方方的走了过去,说了句:“洗衣裳啊?”大嫂答应了一声,却又满带狐疑的打量着我,问道:“去找宝贝了啊?”听她这样问,我愣了一下,继而笑着回道:“找宝贝?没有!就是转了转。”“哦!我看你拿着个铲子,以为是来找宝贝的呢!这里哪有宝贝!”看大嫂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便说:“这里是我的老家,我到园子里看了看。你不认识我啊?!”大嫂这才似有所悟的说:“你,是四叔家的兄弟吧?”我说:“是啊!”“嗨!你自己来的吗?四叔呢?家里坐去啊?”我说:“我爸也来了,在东边等着我呢!”“不家去了,我们还得接着回去。您快忙吧!”我匆忙结束了这略显尴尬而又友好,生疏而又不失温情的谈话,便往回去了。
  我沿着一条斜坡走回河东边,在这小路旁的草窠里也藏着许多吊瓜。此时离我的车很近了,我想我很久没有喝过吊瓜黏粥了,尽管家里也还有几个其他品种的吊瓜,但我总觉得那些吊瓜做出粥来甜么兮的,不如这老品种的好喝好吃,便毫不客气地挑了三个大的,铲起瓜落,抱回了车里。再多了我也抱不了了,在自己老家的地盘摘几个吊瓜尝尝,不应该算偷吧!这老家的吊瓜应该别有一番滋味吧!
  回到车前,看见两个老太太正在槐树底下和爸说话。见我回来了,都急忙和我打招呼。爸也赶忙介绍,扶着其中一个满脸沧桑,大约年过九旬的老婆婆说:“这位是庆利的婶子啊!”老太太一把拉过我的手,双手紧紧地抱着叫道:“叔啊!你也在昌乐啊?经常见庆利吧?”我稍一愣,接着就反应过来了,庆利比爸小不了几岁,但辈分却非常小,他的婶子叫我叔算算也对。我急忙回答说:“不大常见呢!”其实进城后我根本没见过庆利。爸又介绍另一位说:“这是下庄的,姓朱家的你嫂子。”另一位妇女也有六十大多了,她可能是刚过来,仍在热情地向爸询问着我们家庭的情况,诉说着某年某月某日到鄌郚住院时妈对她们的好。回村一趟,终于遇到了相熟之人,对爸也是一种宽慰吧!
  故人相见,总有说不完的话。无奈我时间有限,只好和爸先行告辞。我们上了车,与二位老人挥手惜别。下次再见,也许要等到过年了。亲人,再见!老家,再见!打鼓山,再见!
  我们依原路返回,又见一路景致。
  到家后,略事休息,我便和晴晴收拾了一些衣物,带了姐蒸的包子,妈腌的咸菜和一个大吊瓜回城了。晴晴问什么时候还回来,我说下周啊!晴晴又说,还要好几天呢!我说,哪有好几天,最多五六天。你只要别着急,一心一意,该学习的时候好好学习,该玩的时候就玩,五六天一眨眼就到了。我说,什么都不好混,唯有时间最好混了。晴晴现在听不懂,相信以后慢慢就懂了。
  说着说着话,晴晴在车后睡着了,我边开车,又边开始了沉思。都说去不了地方是远方,回不去的地方叫故乡。而如今的我已不再想去远方,也已离不开故乡,生活平平无常,人生实在不算辉煌。可在那些去了远方,回不了故乡的人看来,这是不是又是他们要回头找寻的梦想呢?
  回到城里门头时不到下午四点,我便马上投入到了琐碎的工作中。工作琐碎是为了生活,而生活再琐碎,我也要要认认真真的过。当然还要记得常回家看看。亲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家才是人生的港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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