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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7-17 09:57
鄌郚总编

赵培先丨稼墙艰难

  赵培先丨稼墙艰难

  麦收当口的雨,打湿我的眼眶,直落心底,冲开记忆的尘封。往事便历历在目了。
  1993年的五月端午,我把几个月大的孩子交给婆母照看,随孩子他爸赶牛车去晒麦粒。
  街边聊天的大娘说:“孩子啊,今天是雨节日。端午水涝杀鬼,能浇活了插在门楼檐下的艾子。” 我们把大娘的话当了耳旁风,依旧去往西边那个车流少又宽阔明亮的大路。
  不管怎么赶,也不管主人心里如何急,牛依旧迈着优雅的步伐,不急不躁地走着。晃到大路时,刚要卸车,毛毛雨开始飞舞,遂记起那句“端午水涝杀鬼”的谚语,不敢怠慢,赶紧返回家。望着院外狼藉的麦秸草又急眼了,那可是做饭的燃料啊,如果淋烂了就没烧草做饭了。冰凉的雨点打在身上也不管了,急急忙忙地一抱又一抱往门楼洞抱。
  我没有经受住冷雨的洗礼,浑身疼痛难忍,打了好几天针才好起来。
  这年冬天,我们搬家回到双羊。
  第二年的麦粒是在双羊路上晒的。
  早上还是晴空万里。晌午乌云翻滚,大路上都是抢场的人。雨点越来越急,人们扫帚挥动的也越来越快。扫了几下,我的腰就疼得直不起来了,一边恨老天不开眼,一边又恨自己身子骨不争气,更害怕到嘴的口粮被水冲走,泪水伴着雨水顺着脸颊流,心里越发焦躁。千钧一发时刻,父亲和三哥赶来救急……
  第二天,我听说邻村有一个卢姓青年,因为麦子被大雨冲到路边沟里而寻了短见。他刚结婚与父母分家,那些麦子是他仅有的口粮,他也是高考落榜生。通天的路断了,无奈只有“修理地球”走寻常路,做一个普通的农人,老天又给脸色看,他想不通啊,就走了绝路。那场雨便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对于他的死,众说纷纭……
  1995年麦收,先用镰刀割地头,再雇手扶拖拉机收割,装三轮拉到场上翻晒,用脱粒机脱粒时,会有很多人干活,有拿叉的,有拿扫帚的,有徒手往机器里续麦穗的,我永远是那个端簸箕接麦粒然后运走的人。其实,这根本不是一个轻快活。干完后,我的胳膊再也抬不起来了,又麻又疼。几天都不好,还没劲。我怀疑是不是脱臼了。孩子爸和我一起去刘家疃找刘明勇的娘,一个会治脱臼的老人。和蔼可亲的大娘,两只手拿着我的胳膊,沙哑着嗓子轻柔地说着“不要紧”之类的话,只听嘎巴一声,大娘让我活动一下试试。果然,我的胳膊已行动自如。早知这样,当天就该找大娘,能少受了好几天的罪。
  多年以后,我记起还没有还大娘的情呢。便买了礼物去感谢大娘,幸亏耄耋之年的大娘还健在,要不然,又会留给我遗憾。
  地是农家的命根子。婚后我没有及时把户口迁到婆家,没有分上地,没有分给我们钱财却有大笔饥荒分给我们,对这事,婆婆心里挺不落忍的,就把她名下的土地分给我们种,可两季庄稼收获完,刨去该交的公粮和提留也没有多少剩余,甚至还得倒贴。大伯哥只是摇头叹息,种了几年地,穷了几年。中国农民在中国摆脱落后迈向现代化的道路上付出了巨大的牺牲,革命年代他们是革命的主力,是共和国的奠基者。建设年代他们牺牲几代人的幸福,为中国工业化现代化提供了原始积累。可以说没有农民几代人的牺牲和付出就没有我们现在的生活。我仍然记得当年粮管所门口送公粮的地排车排成长龙。
  稼穑艰难,愿风调雨顺,愿政策向农民倾斜,多多照顾农民,愿种田人的每一份付出都能得到相应的回报,愿种田人像城里人一样老有所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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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简介
  赵培先
  网名妍慧,1985年毕业于高密一中。热爱文学,高密市红高粱文学社会员,高密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网媒和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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