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签
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3-08-25 10:53
鄌郚总编

昌乐美术家协会主席阎敬禹




  敬禹素描
  郭建华
  一
  阎敬禹自幼酷爱绘画。墙壁、地面都是他的画纸。随手折下的树枝、无意中捡来的小石块,皆可作画笔。偶然得到一块指头肚大小的粉笔头,那就是宝贝了。家中的墙壁、窗台、房门、灶台、桌椅,以至米缸、咸菜瓮上,到处是他的手迹:小狗、小猫、老母鸡、大公鸡、扎小辫的小姑娘、长胡子老爷爷……琳琅满目。什么大写意、小写意、印象派……流派纷呈,似像非像,天马行空,充满童真童趣。他用过的课本,凡空白处,都被他画了插图,即兴之作,信手画来,让人忍俊不禁。但有一种书他舍不得乱画,那就是连环画,也叫小人书。那是他的心肝宝贝。一本小人书装在口袋里,就像装着一个大千世界,让他心动手痒,时不时就要拿出来看一看。一看就摘不下眼来,走路碰到树上、吃饭掉了筷子时有发生。看了就模仿着画,画得如痴如醉。一次如厕,半天不出来,竟误了午饭。母亲到处寻找,终于在厕所里找到他,低头一看,地上画满了小人儿,还有长长的火车。他喜爱的另外一种书是民间故事。看着看着,自己就成了故事中的一员,与故事中的人物同喜同悲,时而大笑,时而流泪。母亲偶尔看见,不由得大惊:你这孩子怎么了?傻了?他看过的连环画和民间故事集,攒了一箱子。
  还有一个故事,听来也令人感动。敬禹10岁那年,大病一场,药石无效,一连十多天水米未进,只剩一口气了。母亲绝望,一边找来秆草(即谷子秸秆,旧时穷人多以此为夭折的孩子裹尸埋葬),准备后事,一边长跪于灶王爷前,虔诚祈祷。或许是母亲的虔诚感动了上苍,奄奄一息的敬禹竟然发出要喝水的微弱声音。母亲大喜过望,取水喂了敬禹。敬禹奇迹般一天天好起来。母亲问敬禹想吃什么。此时年关将近,敬禹说我想要一张洋画过年。那时百姓过年,多张贴潍县木版年画,俗称炕头画子。所谓洋画,即工厂印制的年画,较木版年画时髦,价格也贵,在庄稼人眼中,算得上奢侈品了,很少有人贴得起。母亲不顾孩子治病花销大,置办年货捉襟见肘,一咬牙,什么也没置办,首先满足了躺在炕头上的敬禹。敬禹一见母亲买回洋画,竟然坐了起来。他接过洋画,小心地展开,看了一遍又一遍,晚上便搂在被窝里。担心压坏了洋画,他一夜都没睡踏实。过了年,敬禹痊愈。他把挂在墙上的洋画取下来,一边细细欣赏,一边认真临摹,一直临摹了好多遍。他问母亲,洋画上讲的是什么故事?母亲也说不上来。适逢一位老街坊来串门,敬禹就向老人家求教。街坊是一位老学究,指着画上的人物,讲起“昭君出塞”“荒山泪”“贵妃醉酒”的故事,然后是什么四大名旦、四小名旦……敬禹似懂非懂,却也兴致盎然。他好奇地问:“‘大明蛋’(名旦)有多么大?怎么会是明的?”惹得老学究哈哈大笑。一幅画救了敬禹一条命。这说法未免夸张,也不无道理。
  在学校里,敬禹最喜欢历史课,喜欢那些历史故事、历史人物。他爱听老师讲历史课,爱看历史书,还爱刨根问底,“钻牛角尖”。钻进去出不来,他就去请教老师。老师词穷,往往尴尬地一笑:“你这孩子……”敬禹有一句口头禅:“这是怎么回事?”平日与他闲扯,说着说着,他突然就冒出一句“这是怎么回事?”其实,话题本是无足轻重、更无须追根溯源的闲言碎语,他却突然逮住其中的某个细节,甚至某几个字,定要一探究竟。我想,这口头禅或许是他自幼勤学好问的一种表现,已伴随他大半生了。孩提时代,偏爱某一门课程者并不罕见。这些孩子大概有两种去向:一种淡出偏爱,走向全面发展;一种执着追求,一条路走到底。很难说孰对孰错、孰好孰坏,但凭着先天的爱好和幼时练就的“童子功”,再加上后天的孜孜追求和不懈努力,成就某一事业的概率就相对高一些。阎敬禹便是一例。
  二
  阎敬禹的居所,是三间老屋,几年前在原址翻建。这不是普通的老屋,它有一个非同寻常的称号,曰“翰林院”。“翰林院”的确是翰林的故居。这位翰林就是阎氏先祖阎世绳。阎世绳,清康熙丙辰年(1676)考中进士,选庶吉士,累官翰林院检讨、文华殿侍讲、右春坊右谕德兼翰林院修撰,改左春坊左谕德东宫讲官。先后纂修《会典》《鉴古集览》,校阅《日讲易经解义》等典籍。康熙帝称其“品行端凝,文思渊博,艰巨词苑,奉职无衍”。康熙己巳年(1689),57岁的阎世绳辞官告归,杜门家居,以课子孙为事。其家居课子之所,即阎敬禹所居“翰林院”。
  阎敬禹安家“翰林院”,受益匪浅。这方风水宝地的滋润和熏陶,对阎敬禹的成长,有着无可替代的作用。“翰林院”正房西间,是一个宝库。一摞一摞的古籍、字画、字帖、笔记手稿,堆得满满当当。这都是大学问家阎世绳的遗物。酷爱字画、史书的阎敬禹一有闲暇,便钻进这座宝库,像羊羔进了芳草地、菜园子,头不抬,眼不眨,独享前辈留下的大餐盛宴。该吃饭了,该睡觉了,母亲千呼万唤,敬禹才恋恋不舍地起身出门。他翻遍那些宝物,尽管懵懵懂懂,却总是爱不释手。翻到字画,他就悬于墙上,一遍一遍地欣赏,一遍一遍地临摹。他清楚地记得,曾经偶然发现一幅大涤子(即石涛)的花鸟画,精美绝伦。他如获至宝,捧在手中,久久不肯放下。一位朋友借去,半年未还。碍于面子,他几次欲讨,几次作罢。那幅画就一直在他面前时隐时现,一天也不曾忘记,简直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可惜的是,“文革”兴起,造反派将一屋子宝物当作“四旧”,悉数抄走,运至县城东关,付之一炬。大涤子的花鸟也未能幸免。那一团熊熊烈火至今仍灼烧着阎敬禹的心。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一想到那幅花鸟,那些珍贵的古籍、字画,心中就阵阵作痛,不能自已。
  所有古籍中,最早吸引少年阎敬禹的,是一本《幼学故事琼林》。这是一本旧时蒙馆教学用的课本,称为蒙书或蒙学书,类似《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幼学故事琼林》虽然是文言体,但相对通俗易懂。内容十分丰富,天文、地理、饮食、器用、疾病死丧,以至婚姻、科第,几乎无所不包。其中的历史知识、成语典故,让敬禹眼界大开,知识大长,受益终生。这或许就是阎世绳为子孙开蒙所用的蒙书。敬禹无缘师从先祖,却自学了先祖的蒙书,自己为自己发蒙。既已发蒙,敬禹就有了资本,成天抱着心爱的《三国演义》《水浒》《西游记》等大部头,啃个没完。无意识地,敬禹开始在学习研究历史的艰辛道路上蹒跚学步。
  一天,敬禹见母亲在剪鞋样子,用的是从一本古书上撕下的字纸。他急忙抢过被母亲撕过的厚厚的古书,认出那是一本《康熙字典》。惋惜之余,敬禹暗自庆幸:有了这本字典,再遇到书上那些“拦路虎”,就有对付的办法了。可惜的是,字典上没有注音。横看竖看,怎么也找不到查认生字的方法,这不等于废物吗?        敬禹捧着字典,出门拜师。“翰林院”坐落于阎家巷,隶属东南村。阎家巷一带,是藏龙卧虎之地。在那个年代,这些“龙”们、“虎”们,大都是被以各种“罪名”剥夺了“铁饭碗”,驱赶回乡,戴上“四类分子”帽子,被统称“老四”。这都是一些有知识的人。他们有的上过私塾,当过教师;有的读过中学,干过文秘;有两三个甚至是响当当的大学生。在敬禹看来,他们个个都是“天下通”,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古今中外,无所不晓,肚子里装满讲之不尽的高深知识和有趣故事。敬禹敬重他们,愿意接近他们。他们也喜欢聪明好学又好问的阎敬禹,把他视为知音。于是,敬禹与他们除了邻里关系、同事(公社社员)关系,又加上一层亲密的师生关系。敬禹从这些浅滩之“龙”、平阳之“虎”那里听到了千奇百怪的故事,学到了无以数计的知识,汲取了丰富的营养,等于在家门口上了多年免费省时又方便的业余大学。
  一位“老四”老师告诉敬禹,《康熙字典》用的是一种传统的注音方法,叫作“反切”法,用两个字来注另一个字的音,并不厌其烦地教敬禹如何应用。阎敬禹学会了这样本事,身边有了一个随时可请教的“老师”,自然是如虎添翼,读起书来就轻松、方便多了。
  三
  “翰林院”的北面不远处,曾经立着一座牌坊,叫“保障坊”。牌坊上有宽大的匾额,两面分别刻着“北海高躅”“尚父初封”八个大字。老人们绘声绘色地说,这座“保障坊”大有来历。那八个大字是乾隆皇帝亲笔所写。“北海”说的是北海郡,就在咱们这一带。一把手是孔融,就是《三字经》上说的“融四岁,能让梨”的孔融,孔圣人的后代。尚父就是姜太公,他一封就封到咱们这里来了,就是咱县营丘那地方。“尚父初封”就是这意思。这座牌坊是为姜太公立的。乍听这些故事,阎敬禹瞠目结舌:姜太公是呼风唤雨的神仙,怎么到昌乐来了?为什么给他立牌坊?乾隆皇帝为什么还给题字?敬禹百思不得其解,就去请教那些老师。老师们各执一词,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
  阎敬禹一面琢磨老师们莫衷一是的答案,一面暗下决心,自己到史书中去一探究竟,弄个水落石出。可是,哪里有史书呢?他跑到县城唯一的公共藏书机构县文化馆图书室,几乎翻遍所有的历史书籍,对姜太公的生平事迹仍是一片茫然。偶然间,他从家中的旧书堆里翻到一本破旧不堪的《史记》,随后又发现一本残缺不全的《县志》。其实,这些书他都似曾相识,当时觉得没意思,看看封面,便随手扔回书堆里了。这一次,走投无路,他只得硬着头皮,借助于那本《康熙字典》,尝试着到这些被他遗弃的书本中寻找姜太公的足迹了。
  或许,这就是阎敬禹研究姜太公的发端。此后,阎敬禹便在地方史研究,特别是姜太公研究的道路上艰难前行,执着追求,几近痴迷。
  敬禹所在的生产队有一块庄稼地与县煤建公司毗邻。一次,敬禹与几个社员一起,推小车往地里运粪,他走在最前头。蓦然间,他想到了姜太公的年龄,却一时记不起来了。一边推车前行,一边苦思冥想,想着想着,就进了煤建公司的大门。突然,有人喊道:“喂!这里是卖煤的,不收肥料!”阎敬禹吓了一跳,抬头一看,眼前人头攒动,人们忙着装煤、过秤……这才知道走错了路。他推着满满一车粪折回地里。伙伴们早已倒完粪,在地头抽烟聊天。看着敬禹满头大汗地推车走来,伙伴们不由得哄堂大笑。收工归来,母亲说:“敬禹,缸里没水了,快去挑担水,别耽误做饭!”敬禹不敢怠慢,担起水桶就往外走。走到井边,见三五人正在排队等候,敬禹也排上去,不知不觉,又跟姜太公搭上了话。回到家中,等水下锅的母亲怔怔地看着他,问道:“你怎么……”敬禹恍然大悟,原来自己担着两只空水桶回来了。
  书店是阎敬禹最喜欢的去处。一次,敬禹去潍坊看画展,抽空去了一趟书店,看到一本带注解的《史记》,喜出望外。翻阅浏览,发现其中有详细介绍姜太公的文字。他爱不释手,摸摸口袋,无奈囊中羞涩,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甘心就此作罢,便选择了其中几个重要的情节和故事,反复默读,要凭脑子将知识带回去。再翻下去,他还发现了伯夷、叔齐的故事。故事中有孟子关于北海与首阳山的论述。他照例反复默读,将这一重要发现牢记在心。
  走出书店,敬禹去参观十笏园。这座潍坊市最负盛名的园林,其时兼作潍坊博物馆。像书店一样,博物馆也是敬禹最喜爱的去处。一统孔融碑前,围着几个衣冠楚楚的看客。他们高谈阔论,旁若无人。敬禹好奇,便凑了过去。原来这帮人议论的是孔融为官北海的逸闻趣事。其中一人言之凿凿地说,北海郡治所就在现在的潍坊城里。敬禹听着逆耳,不由得脱口而出:“北海郡治所是在剧县,就是现在的昌乐一带。”几个看客一起将不屑的目光投向土头土脑的阎敬禹,讥讽道:“你识几个大字?你知道孔融是长脸还是圆脸?咹?”接下来是一阵嘲笑。敬禹愤然离去。自尊心大受伤害,敬禹一路上闷闷不乐,满脑子是那几个衣冠楚楚的家伙嘲讽的嘴脸。他试图回想书店里反复默读过的姜太公和伯夷、叔齐、孟子以及北海、首阳山的故事,以排遣心中的不快。糟糕!盛怒之下,那些苦心记下的珍贵情节和故事,竟然忘却近半。他顾不得再计较什么自尊不自尊,当即搜肠刮肚,试图找回那些丢失的宝贝。路上一无所获。回到家中,他躺到炕上,闭上眼睛,静静地思考、回忆,茶不思、饭不想。那些故事情节依然似石沉大海,怎么也打捞不起来。母亲见他痴人一般,担心地小声问:“敬禹,哪里不舒服?出门丢钱了?还是……”敬禹懒得回答。意气用事,因小失大,他简直悔青了肠子。
  过了好多日子,敬禹上坡干活。地头休息时,几位老者谈古论今,扯到淳于髡。这位滑稽善辩、足智多谋的齐国大夫,曾入赘今昌乐北展一带,因而他的故事在昌乐广为流传。一位老者说,孟子见淳于髡,气得瞪眼发昏。如同电光石火,刹那间点燃了敬禹的记忆,他蓦地记起潍坊书店内默读的《史记》,记起孟子关于北海与首阳山的论述,继而联系到自己读过的《县志》,志书记载竟与孟子所言完全吻合。珍宝失而复得,敬禹兴奋不已,嘴里说着太好了,太好了,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一个年轻媳妇。人们莫名其妙,面面相觑。此后,年轻媳妇见了敬禹就满脸通红,远远地躲开。
  四
  阎敬禹是我的老同事、老朋友。我于1975年入昌乐县文化馆,阎敬禹于次年至文化馆。我们的交往近四十年了。在文化馆,我属于创作组,负责文艺创作(主要是文学创作,诸如小说、诗歌、戏剧等)辅导;敬禹属于美术组,负责美术创作辅导。虽然从事的专业不同,但文学和艺术是相通的,这就有了许多共同语言。加之两人性情近似,出身、境遇相仿,心也是相通的,于是“臭味相投”,成为“口蜜腹剑的好朋友”(阎敬禹语。敬禹性幽默,经常语出惊人,令大家捧腹,且在圈子内迅即流传,经久不衰,成为“经典”)。
  文化馆有着极好的氛围,是历练文化人的好地方。我在里边混了十年,那点赖以安身立命的雕虫小技,都是在馆里打下的底子。而且,耳濡目染,对美术、书法、音乐等自身专业之外的知识,也得以略知皮毛。这对我后来从事文学创作和文化工作,都大有裨益。对文化馆,我留恋,我怀念,我感恩。既是同一块地里长出的小草,敬禹自然也深有同感。敬禹进入文化馆,可谓如鱼得水。凭借文化馆这个平台,他得以活跃于潍坊市乃至山东省美术圈子,长了见识,开了眼界,交了朋友,展现出自己的才华和造诣,渐成气候。敬禹长于人物画,年画和国画写人物都运用自如,为人所瞩目。他经常应邀出席各级各类画展,作品屡屡获奖。山东人民出版社还出版过他的年画《扎花灯》。
  绘画之余,他依然迷恋于历史,特别是地方史的研究。他有了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搜集有关姜太公的资料,包括他的生平事迹,古代画像中展现的服饰、神态、气质,以及商周时期的建筑,太公始封地营丘一代的历史古迹等。他开始以姜太公为主线,以营丘为基础,系统地考察研究昌乐的历史,以及昌乐籍和曾在昌乐活动过的历史人物。随着改革开放的不断深入,诸多古籍陆续重新出版面世。敬禹的经济状况也渐次好转。他逛书店的兴趣有增无减,见到自己喜欢的书籍,特别是史书和画集,不问价钱,一概买下,一摞一摞地搬回家。资料的丰富,无疑大大方便了敬禹的学习和研究。对姜太公及其他昌乐历史名人的研究得以由表及里、由浅入深地进行,成果越来越令人振奋。绘画和历史研究成为阎敬禹的一双翅膀,羽毛渐丰。如何飞得更快更高,成为他面临的新课题。于是,他开始探索将绘画与历史研究融为一体,令二者相得益彰。1986年,他尝试着用水墨小写意的画法,精心绘制出几幅姜太公画像。1989年,昌乐县与济南市中区举办书画联展,他又画了王裒、李成、韩熙载等5幅水墨历史名人画像。这些历史名人画像令人耳目一新,一经面世,便大获好评。初露锋芒,即大获成功,阎敬禹眼前一片光明,信心倍增,一发而不可收。他一鼓作气,用工笔、写意等不同表现形式,画了姜太公等50余位昌乐历史名人画像,在中国宝石城展出,引起轰动。后被昌乐一中借用,作为爱国主义教材,组织学生参观学习,现已由昌乐县档案馆收藏。其中部分画作,在昌乐县文化局主办的内部文艺季刊《宝石城文艺》陆续刊发,或作封面,或作内文,均由阎敬禹配以千字左右的说明文字。这些画作成为刊物的亮点,引起读者的极大兴趣。
  阎敬禹并未浅尝辄止。他不断总结经验,探索、创新,使风格别致、独树一帜的阎氏历史名人画日臻成熟,广受青睐。他的绘画显示出深厚的功底和灵气,以写实为主,略带装饰味。善用白描,技法纯熟,线条流畅,一气呵成,力度十足。敬禹力主尊重历史,人物造型务求真实。绘制过程中,从人物服饰的一袍一带、一种装饰纹样,到道具的一剑一刀一器皿,无不遍查资料,反复考证、比照,从《二十五史》《资治通鉴》,到省、州、县各种方志,及出土文物、考古文献,无不涉猎。这就使他的历史名人画作既栩栩如生,又大气、厚重;既有很强的欣赏价值,又不乏史料价值。其代表作,为姜太公系列。他创作的姜太公肖像,生动逼真,形神兼具,几乎已经成为太公“标准像”。在读者眼中心中,这就是姜太公,姜太公就是这般形象,这般神态,这般气质。这幅“标准像”被用作《昌乐名胜名人传说》(远方出版社2003年版)的封面画;载入《昌乐县志》(中华书局2008年版);制作为大型宣传画,矗立于中国(昌乐)国际宝石节主会场的显目处。县内多家企业,以这幅肖像作商标,或制作宣传画页,以显示其企业文化的丰厚。一位赴台老兵回乡省亲,偶然见到了太公肖像,大喜过望,视若珍宝,带回台湾收藏,声言“以慰思乡之苦”。阎敬禹创作的《太公故事》大型浮雕画稿,被园林部门斥巨资延名匠雕刻,嵌于县城核心景区西湖公园,供游人欣赏。2006年,阎敬禹的专着《昌乐历史名人》由济南出版社出版。该书收录一百四十余位昌乐籍或在昌乐留下过踪迹,有较大影响的古代历史名人的生平事迹,如姜太公、淳于髡、孔融、徐干、王猛、韩熙载、阎世绳等。每一位均有简约、扼要的文字介绍,配以白描的人物肖像,图文并茂,别开生面。发行之后,在昌乐几乎一书难求。据说,美术编辑看过书稿后,由衷赞叹:“这样的线条目前全省也少见了。有几个人还有这么深的功底,还肯下这样的功夫?”
  身为山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昌乐县美术家协会主席、昌乐县画院院长的阎敬禹,在许多人看来,已是功成名就。但阎敬禹仍在孜孜不倦地追求,追求绘画艺术的更高境界,追求历史研究的更高、更深层次。
  写于2014年盛夏至初秋
搜索更多相关文章:昌乐文史
回复 引用 顶端
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23-08-25 10:54
鄌郚总编
  阎敬禹艺术简介
  1942年12月生,山东昌乐人,山东省美协会员,昌乐县美术家协会主席,昌乐县画院院长,昌乐县政协五、六届常委。多年来创作了诸多作品,涉及各类画种,1979年年画《西瓜丰收》入选省美展并在中国美术馆展出,年画《扎花灯》入选省展后由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电影宣传画“鬼妹”、“非洲行”二幅均入选省美协主办的山东第二届宣传画展,分获二、三等奖,又同时入选华东六省一市电影宣传画展。国画“沂蒙情”1991年入选省美协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七十周年美术作品展;连环画“一张存折”1986年入选省计划生育影片幻灯调映,获文化厅编文、绘画三等奖;工笔画“毛泽东”入选省首届农民艺术节书画展,获山东省文化厅金奖。着文绘画《昌乐历史名人》一书由济南出版社出版,列入昌乐历史文化丛书,150余位昌乐历史名人绣像画在宝石城展出,并被多家单位收藏。

  崎岖的路
  阎敬禹
  从记事起家里就很穷,但这对当时的我似乎没有多大关系。自己成天做泥狗,乱画乱写的玩倒很开心。一次本家的一位大伯和我母亲说,这孩子好玩泥巴爱画画,大了当个画匠倒很好。虽然只是随便说说,但母亲却认了真,不乐意我当画匠。她后来对我说,老亲戚中有一家是画匠,一家人长年在各庄各地塑神画庙,吃住都在庙中,像要饭的一样,不光彩。
  我的家叫翰林院,清朝时是文华殿侍讲翰林院修撰东宫讲官阎世绳的故居。我记得,在北屋西间全是旧书、字画、字帖等,乱七八糟,满满一间。母亲经常从旧书上撕一块当引火纸、剪鞋样。我时常在里面翻弄,找一些字画照着画、写。也翻看如“幼学故事琼林”等书籍。我见一些字画上有很多戳子,我也自己刻个盖上,心里很得意。后来上学了,有大仿写课,我从屋中翻弄出一个铜墨盒,上面刻着许多字,非常精美,里面还有干枯的墨棉。我用水泡开后拿着上课,同学们也很羡慕,但不久全班同学都反对我的墨盒,因为里面的墨棉太臭了。
  因连年饥荒,家境越来越不好,学也上不起了。母亲为了生计,将家中值钱的东西拿到集市上换点粮食。我的铜墨盒,甚至铜笔帽等,一起卖给了废品收购站,但是对那些旧书、旧字画,废品站说纸太旧不收购。
  度过了荒年,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对美术越来越痴迷,县文化馆成立了美术组,我便报名参加,跟着文化馆滕子云老师学画。滕先生是于希宁的学生,知识面广,美术功底扎实,而且为人和善。在滕先生的教导下,我不但学到很多绘画技法、美术理论,还学到了做人的道理。不久,我又报考了美术函授。滕老师注重写生,经常外出画速写,我也受他的影响,兜里装着速写本,一有空就拿出来画,给我以后的人物画创作打下了基础。
  1961年冬,郭味蕖、于希宁、徐培基、赫保真四位先生在他们家乡潍坊举行国画讲座、技法示范。我有幸参加,近一个月的时间,从理论到技法受到四位名家的亲授,非常荣幸,至今难忘。我记得,一天我在看赫先生的画作“洛神图”时,他过来一边问我,一边讲述他作此画的过程。看了我的速写本,知道我喜欢人物画,便告诉我,要画好人物画,不但需学好人体结构,还要练好线描。又说他这幅画是用陈老莲的线描画法创作的,并教我作画的过程。
  从潍坊回来,想起郭味蕖先生说他在故宫临摹了多年的古画,我突然寻思起我家的那些旧字画,又重新翻弄出来,立时觉得那些黑乎乎的山水、人物,件件都很精美。我从中找了一套四条屏八仙人物画,细细端详,其画法勾线与赫先生说的陈老莲的风格基本一样。此时年关将近,母亲说要给我买布,做条裤子过年。我骗母亲说自己买布,拿着钱去买了纸笔,在小煤油灯下临摹了两遍八仙图。不想,母亲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拿着我画的画到集上去卖,竟然卖了,而且比买布的钱多了几倍。母亲转悲为喜,不再唠叨。但这一年,我是穿着有很多补丁的旧裤子过的年。过了新年,我向母亲要了几块钱,徒步走到潍坊买了几张生宣、熟宣纸和笔等,认真地临摹起我家的古画来,本村有一户存有郎世宁的“狩猎图”,也借来临摹了10多天,有时我把几幅古画同时挂在墙上,反复端量对比临摹,引来人们观看,有的朋友还借我家的古画回去欣赏。但没想到这竟为家中古字画带来厄运。1964年文革开始,有几个造反派头头早知道我家的底细,把我家当成“四旧重点户”,把古书字画全部抄走,付之一炬。以后几年,我被公社、县里时常调去办展览,画毛主席像、家史、村史等。
  1976年,我被调入县文化馆美术组,这时国家百废待举,市文化局每年举办潍县年画创作学习班,我也参加了几次,辅导老师大都为省年画名家,如吕学勤、谢昌一、王企华、李百钧等,在诸位老师的指导下,我对年画的画法、特点基本掌握,连续几年都有画作在省、市等地展出、或在报刊等出版物发表,其中一幅“扎花灯”在省展出后,在当时“左”的年代里,因其为喜闻乐见的纯民俗作品,引起了人们关注。后此画由山东人民出版社出版发行,在选拔全国及出国展创作班上,点名要我再对此画进行加工,但因事耽误,未能参展。
  1983年,我由文化馆调入县电影公司宣传组,从事电影宣传,这期间曾多次到省工艺美院跟张一民、尚奎顺老师学习广告画创作。我创作的多幅电影宣传画和连环画、幻灯剧在省、市及华东地区展出并获奖。在工作之余,我又以营丘为主线,探究昌乐一带历史及历史名人。
  1984年,调入县文艺创作室,从事美术编辑,为县报纸和刊物插图、画封面等,并开始撰写“昌乐历史名人”一书,并为其绣像,为了写好这本书,我查阅了二十五史、资治通鉴、省志、府志、县志和历代服饰、器皿等书,尽量做到全面、准确的收录昌乐历史上的名人及事迹。为此我绘制了150余幅昌乐历史名人绣像,并被多家单位收藏。
  2010年,筹备成立县美协,被选为首届美协主席。美协成立后,根据本县美术界状况制定了发展规划。几年来,县美术事业有了很大进步,并得到了社会各界尤其是业界的普遍肯定,每年都有作者参加省以上美协办的展览并获奖。
回复 引用 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