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青州呼唤绝代伉俪
——谈青州打响李清照品牌的优势与举措
李 森
上苍真是无比幸运的眷顾！九百多年前，青州迎来了赵明诚、李清照伉俪。而事实上，青州有愧这对夫妇。这座城市历史并未记取他们的过往，名士才女不是千百年来青州人的骄傲和自豪。
回望历史，青州人不知有归来堂可谓久矣。乾隆乡贤李文藻虽称李清照“改嫁宋人不甚论”，却不明她与青州城是何关系。迄至光绪《益都县图志》成书，编纂者们难辨赵明诚仰天山题记真相，误以为他曾任职青州，仍未意识到城中有座归来堂。李清照大去之后，青州没有建起类似王世贞“留弇亭”之类的纪念遗存，没有找到一件真正属于她本人的传世文物，没有发现一条她受到青州人怀念的文献史料，没有一首诗词作品流传在青州人记忆中。青州人知有归来堂，自今人王仲闻考证始。王氏号称“宋朝人”，乃前贤巨擘王国维之子，他于上世纪正式揭出归来堂在青州城的新结论。从此，李清照花落青州。1989年青州举办“全国第二届李清照学术讨论会”，历史真相广为人知。
“千古第一才女”李清照是个惊才绝艳的女神级存在，而人文荟萃的青州则是她与丈夫赵明诚长期“屏居”的千年名城，李清照让青州拥有了一位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女性。赵李伉俪对于青州的贡献是巨大而独特的，给这座城市增添了无限荣耀和浪漫色彩。个人拙见，青州打响李清照品牌，优势因素明显，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
一是学界公认李清照一生最幸福、最有意义的时光是在青州度过的。她在这里生活超过14年而少于20年，正值锦瑟年华的人生上半场。词坛女杰主要建树在青州，创作出大量诗词并撰有《词论》，首提词“别是一家”之说。李清照爱上了青州城！她的倾情吟咏——《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一剪梅·红藕香残玉簟秋》《醉花阴·薄雾浓云愁永昼》《鹧鸪天·桂花》《忆王孙·湖上风来波浩渺》《浣溪沙·小院闲窗春色深》成为名动天下的千古绝唱。李清照感召引领着当代青州学人，为他们开启了诗词之路，成为心中膜拜的精神导师。旷世才女虽去犹在，依然大放光彩地照耀着青州城，这就是文化巨星的恒久魅力。
二是李清照与赵明诚所著《金石录》是“屏居”青州最大的学术收获。一代金石学宗师赵明诚在世时，乃国内最有成就的金石学大家和收藏家。赵李夫妇志趣相投，广求古器、彝铭、刻石、遗碑，效仿欧阳修《集古录》，撰著《金石录》30卷，将金石刻辞2000种编排成帙。该书体例虽仿《集古录》，却规模更大、价值更高，代表了当时金石著录研究的最高水平，与《集古录》同为中国金石学史上的开创性著作，因而兴起于北宋的金石学又称“欧赵之学”。后世言金石者，必首推《金石录》。是书倾注了夫妻毕生心血，实系共同校订整理而终成李清照之手的学术合著，堪称二人志坚金石的精魂化身。
三是青州归来堂作为享誉中国文化史的经典符号，承载着厚重的伉俪文化，具有宋词极品产出地和中国金石学学科诞生地的双重重大意义。人们提及李清照，尽可忽略她的生卒地，却总忘不了她与丈夫赵明诚“屏居”青州的精神世界归来堂。正是在这座集私家图书馆、博物馆性质于一体的归来堂中，夫妻潜心治学，著书立说，竖起了金石学和诗词学两个领域里的标杆。金石宗师、词国女皇正式崛起。归来堂里的“绝代伉俪”就是我们青州足以骄人傲世的城市文化记忆，独一无二的中华品牌。
据我看来，将赵李夫妇、归来堂、《金石录》和《词论》这四个元素集合一起，青州打响李清照的独特优势便显现了。这是她的故乡和寓居地济南、开封、南京、杭州、金华所不能比拟的，各地都打不出这套组合拳。笔者近年发掘出“绝代伉俪，金石之魂”这层深意，在李清照研究史上，是继学界“千古第一才女”“词国女皇”之后又一次颇有意义的表达。同时明确冠以赵明诚“金石宗师”称号，提炼出“金石宗师，词国女皇，绝代伉俪，光耀人寰”这一核心价值。至此，赵李夫妇相互成就，形成合力，益增新彩。
当前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复兴伟业已大步流星走进黄金时代，宣传弘扬李清照及其诗词面临前所未有的新机遇。青州一定要以感恩之心致敬一代词宗李清照，勇于担当，开拓创新，坚定不移地举全市之力打响这张金字品牌。在具体操作上，提出八项举措：
（一）设立“李清照文化艺术节”，让“中国诗歌之城”青州成为当代诗词人“朝觐”的圣地。该节要与其故乡和寓居地展开互动，最好共同或轮流举办。也可与“世界诗歌日（每年3月21日）”同步举行，为期一周。尤其我们发现2024还是李清照诞辰940周年，建议青州举办“世界诗歌日?中国诗歌之城?青州?首届李清照文化艺术节启幕仪式暨纪念李清照诞辰940周年大型晚会”，彰显缅怀李清照的世界意义。
（二）择机适时召开全国性李清照学术会议或中华诗词学术研讨会，发起“词皇杯”国际诗词征文大奖赛。
（三）邀请“中国诗歌万里行”走进青州，奋力登上央视“中国诗词大会”，聘请诗坛朗诵大家作为青州形象代言人，进一步打响李清照和青州诗词的知名度与能见度。
（四）借助李清照、龙兴寺佛像、“中国诗歌之城”青州和世界风筝都潍坊的影响力，今后青州、潍坊联手申办一届全国性的诗歌艺术盛会“中国诗歌节”和全球诗歌界的奥林匹克盛会“世界诗人大会”。
（五）提议在青州东湖旧址竖立李清照塑像以示纪念。这是因为有学者发现北宋青州曾有个东湖，而笔者则首发其覆，考证揭示出东湖系李清照著名的《如梦令》《忆王孙》词作诞生地。
（六）李清照所写词章对青州这座文化名城意义重大，建议聘请书法名家和能工巧匠将其全部刊刻上石。
（七）下功夫研究推出一批关于李清照、赵明诚的高质量文创产品。
（八）绘制李清照、赵明诚青州访古寻碑行迹图，设立夫妇驻足处标志牌，以便游人研学，重走当年伉俪路。
然则打响李清照品牌的最佳手段是拍摄影视剧，这需要在大力深化学术研究的基础上，以创新求突破。笔者近年公开发表两篇论文《李清照研究的新创获》《金石录探索的新收获》，经统计和研究知，屏居青州及出仕莱淄期间，赵明诚四处游历，访古寻碑活动遍及山东各地，足迹西至泰山，东到天柱山、云峰山，南达沂山，北至寿光。现身于齐州、长清、莱州、淄州、临淄和临朐等地，数度往返于开封、青州之间。《金石录》中所记青州文物计有16件：戟铭、郑道昭哀子诗、尧庙碑、张烈碑、胡长仁碑、临淮王像碑、崔仁纵碑、投龙诗摩崖、石灯台颂、鹡鸰颂、尧山神碑、长明灯颂、心经、薛平碑、铭幡竿石、修文宣王庙记。还有赵明诚在莱淄和长清所见郑文公碑、李邕碑、邢氏白居易《楞严经》、陇东王感孝颂等等。
山东大学青州文化研究课题组依据开掘出的科研新成果支撑起一部全新文学剧本《绝代伉俪》，完整呈现夫妇一生历程，于2019年提出“影视并举”动议，先行策划拍摄电影，并与有关影视部门联合开启前期工作。课题组首次全面钩沉并梳理了屏居青州期间的夫妻行踪，遴选确定了需要展现的拍摄景点35处（包括确证和推测去过之地）：范公亭、表海亭、富相亭、看山亭、南楼、简政堂、山斋、矮松园、王曾宅；洋溪、东湖、石子涧；南洋桥、虹桥；龙兴寺（观大齐碑和精品佛像）、兴教禅寺、弥陀寺、广福寺；尧王山、仰天山（文殊寺、白云洞、赵明诚题刻）、玲珑山（白驹谷题刻）、云门山（大云寺、大云顶、云门洞、投龙诗碑、灯台颂、佛像）、驼山（昊天宫、佛像）、大峪（崔氏祖茔），以及开封天水公府、莱州静治堂、昌乐馆、淄州衙署和开元寺、长清灵岩寺与孝堂山，并含泰山、沂山、天柱山、云峰山诸景点。最主要拍摄场景赵府、归来堂、易安室则依托青州古城偶园和李清照纪念祠。影片中拟出场历史人物数十位，主要是李清照、赵明诚、李格非、赵挺之、郭夫人、赵明诚兄妹及妯娌、文及甫、傅察、谢克明、李擢、范仲淹、欧阳修、苏东坡、黄裳、曾孝序、希辨大师、定慧长老、宋徽宗、蔡京、王定。
《绝代伉俪》以金石宗师赵明诚、词国女皇李清照屏居青州生活为主题，演绎他们访碑治学、吟咏览胜的浪漫爱情和文旅故事，将湮灭的历史重新浮现在人世间，全面呈现神仙眷侣一生中的最美好时光。影片要朝着大型史诗级目标迈进，争取成为经典。一定要将青州文化最大限度地广为宣传出去，大幅提升青州城市知名度和美誉度。这是课题组在策划上创发的新意。这需要一流的制片人、编剧、导演和演员阵容。另外，创作一首唱响李清照、赵明诚的主题歌曲也是影片成功不可或缺的关键因素。
青州文化天地广阔，自当尽上绵薄之力。这里略言三事：其一，根据笔者研究，青州博物馆藏古代四大石翁仲实系北宋乡贤、三元宰相王曾父祖墓前所立石刻。这可对比取证于彼时宰相王旦墓石翁仲和宋八陵石像生的肖似风貌，尤其与传世著名的宋太祖、太宗、真宗祖孙三代帝王画像风格高度契合。青博四大石翁仲印证中国绘画史，艺术价值极高，堪称不可多得的“国宝”。其二，闻名遐迩的“青州微笑”实际上表现的是佛国世界的欢愉美好氛围，主要展示极乐净土吸引力，这是对众生脱离“苦海”“恶世”的灵魂感召与深情呼唤。其三，青州仿古楼尚需科学定位，展现内涵。于此再申浅见：青州自古就是一座闪耀人文历史光辉的伟大英雄城市，山左此城古，青州英雄多！较之省会济南，青州拥有比名士文化更为重要的英雄文化。我们要做正确的事情，该楼名称的上佳首选是英雄楼，退而求其次乃青州名人楼，应主打以英雄文化为龙头的名士文化，四面楼匾可题“海岱雄风，气冲霄汉”“面山负海，信美青州”“三山联翠，障城如画”“东人之都，士女倾城”32字，以此弘扬“奋发向上，永创一流”的青州“英雄精神”，彰显壮美“英雄城市”的独特内涵。同时，重建名垂青史的“表海亭”，与“英雄楼”形成双璧，可收理直气壮，均能打响之效。
附记：青州市近期将要举办“李清照历史文化学术交流会”，对文化青州建设来说，这是大事。唯惜敝人教务在身，不能赴会，甚感遗憾。在我粗浅认知里，学术研究若不深入其地，调研访谈，则绝无有所发明之可能。北宋末青州处于金石研究和诗词创作的学术前沿，从绝代伉俪身上，我们看到了两颗巨星博访穷搜、锲而不舍的治学精神，钦佩他们为中华文明做出的杰出贡献，增强了民族自豪感与文化自信力。深刻启迪今人：唯有用心用力钻研，方不负这历史文化。特奉拙文，提出请教，以匡不逮，并与青州乡亲共同表达对先贤的热切追思之情，纪念祈盼已久，即将到来的李清照诞辰940周年。青州怀念绝代伉俪，青州要靠绝代伉俪，绝代伉俪与青州永在！
鸣谢山东大学青州文化研究课题组成员的倾情付出！
参考文献：
①李森：《李清照研究的新创获》，《潍坊日报?今日青州》2015年6月4日。
②李森：《金石录探索的新收获》，《潍坊日报?今日青州》2019年7月17日。
③李森：《一城文化半城诗》，《潍坊日报?北海周末》2022年8月19日。
（作者系山东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
2023年10月20初稿，12月10日修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