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田霜冷墨痕残
—怀念昌乐国学大师徐竟成先生
刘文安
俆竟成先生被昌乐文化界誉为国学大师,源于他是诗书画印集大成者。诗词、书法、绘画俱佳,治印、摄影也卓有造诣。可谓才华横溢,含英咀华,其艺术造诣与学术品格备受推崇,尤其在书画界享有崇高的盛誉。有人调侃说昌乐书画界囿于小县城,俆竟成,阎敬禹和曹一民他们要是在京城,早已是全国闻名的书画家,一下子折射出昌乐书画的深厚功底和高超画技在全国是一流的。
初次与徐竟成先生产生交集,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去包子铺吃包子时。看见墙上有幅题名徐竟成的简笔画,以其独特的笔触和生动的形象,瞬间抓住了我的目光,让我在饱腹之余,对这个名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时的我未曾想到,这幅偶然瞥见的漫画,竟开启了一段与这位充满才情与幽默的先生的难忘缘分。
后来拜读徐先生的《齐都赋》,字里行间流淌的斐然文采,更是让我为之折服。“擂鼓山泉漫涌,白浪河水长流。迂回曲折,涓滴不拒;惊波滂沛,一路艮方。潺潺然,淙淙然,浩浩然,汤汤然,直奔齐都。水出其前,流经其左,因成营丘。”他以精妙的笔触勾勒出齐地的风土人情,韵律铿锵,意境深远,将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在读者眼前缓缓展开,让人在文字的海洋中沉醉,感受到传统文化的魅力与无穷力量。受其影响,我学写一些文言漫笔创作,倾向于文言文的遣词炼句……其乐无穷,乐此不疲。
2010年,我第一次与徐先生同桌吃饭,他的幽默风趣更是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席间,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个因地面硬化,导致蠽蟟龟变异戴上金刚钻的趣事。他那生动的描述、夸张的表情,让席间笑声不断,也让我看到了他在文采之外,那充满生活气息的有趣灵魂。受此启发,灵感迸发,我创作了《蝉鬼物语》的散文,“蝉龟用头一顶,眼冒金星,有点发晕,用脚一刨,本来削土如泥,现在倒好,好比是绣刀卷了刃,成了废物,怎么就是打不开个洞呢,不由得发懵,百思不得其解,殊不知,城里发展太快,不到三年,地面全部成了混凝土硬面,远远超出了蝉龟的预期,出不去倒成了情理之中。出不去了?,吓得蝉龟直冒冷汗,这岂不是灭顶之灾,不行,历史的悲剧不能重演,气候灭绝了恐龙家族,难道这个混凝土作为不利因素,决定了蝉龟的末日,越想心里越害怕,难道在未来世界和恐龙一样,只有恐龙化石、蝉龟化石,知了从此灭了绝。越想心越不甘心,越想还越来气。必需想法子,物种不能消亡,有必要适应进化,眉头一皱,突然想到了穿山甲的智慧,对,想办法把头顶上装上金刚钻,或者在顶部进化出像穿山甲一样的什物,不是螺旋钻头,就是坚硬的锯条。这样可以不至灭亡,得以永生。还是走吧,向着梦想的地方出发。若干年后,在水泥灌浆的坚硬地面,多了些蝉龟大小的圆洞。……这一天,上了一盘宫廷秘制菜品,美其名曰”金蝉脱壳“,开什么玩笑,分明是张牙舞脚的大龙虾,也不对,大龙虾怎么会有明晃晃的金刚钻,像一枝秃头的毛笔,形状却像方天画戟。奥,原来是一盘油炸的蝉龟和知了拼盘。说起来牵强附会,吃到嘴里却也名副其实。转眼之间,桌子上丢盔卸甲,”方天画戟“也横七竖八,不敢看,不能吃,还要小心被扎刺。”那是一次与俆先生的智慧碰撞中产生的创作火花。
2018年我散漫古风多年,转而格律诗词研习,被推荐加入昌乐营陵诗词学会。而德高望重的徐先生是学会的发起人之一,一直是学会的顾问。一些诗词课堂和采风活动他会参加,我与徐先生的交集日益增多。最令人难忘的是去朱刘万山采风的那次经历。在那棵见证了百年风雨的桂花树下,我特意与徐先生合影留念。彼时,桂花飘香,沁人心脾,先生身着朴素的衣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站在古树下,仿佛与这自然与历史融为一体。他一边指点着周围的景致,一边与我们畅谈诗词创作的心得,那场景至今仍清晰地烙印在我的脑海中,成为一段珍贵的记忆。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他曾经以个人书画润笔之资,助力农民诗人田乐园出版诗集,恰似砚田播雨,滋养着一方文化沃土,成为昌乐文学界的一段佳话。
这些年来,徐先生因年事已高,深居简出,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到了书画之中。他在书画的世界里潜心钻研,笔耕不辍,每一幅作品都凝聚着他的心血与智慧。同时,他也紧跟时代潮流,有时会拍抖音,在短视频平台上做学术讲解,将自己的所学所悟分享给更多的人,让传统文化以一种新颖的方式走进大众的视野。
然而,当噩耗传来,徐先生的离世让我悲痛万分。那位用《齐都赋》带给我文学震撼的先生,那位在饭桌上用幽默故事激发我创作灵感的先生,那位在桂花树下与我畅谈诗词的先生,如今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的离去,是文学艺术界的一大损失,更是我心中难以弥补的遗憾。但我相信,他留下的那些精彩的作品,以及与他相处的那些美好回忆,将永远留在我们心中,成为我们怀念他的最好方式。
惊闻昌乐国学大师徐竟成先生千古,吟诗一首,深切哀悼。
砚田霜冷墨痕残,忽报先生驾鹤还。
九畹诗香凝玉骨,千峰画魄驻盛颜。
岂无匠意烛光暖,常守文心明月寒。
望断孤山云尽处,犹听丹水诵遗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