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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5-02-17 05:34
鄌郚总编

城狐(郄杰堂)

  
  上世纪七十年代,潍坊城里青年路边上曾有一国企旧仓库,多年失修。一日厂里安排几位工人倒仓库,准备整修一下。工人们先把各种物资倒到东头,空出西头后先行整修。仓库内钢材、木材、废旧机器、麻袋甚至柴草,什么都有。一倒腾,满仓库尘土飞扬。正干得起劲,忽闻有小动物的叫声。寻声而去,看见一摞麻袋上趴着一窝小花狐狸,一数整整五只。一位工人正要装进袋子扔掉,被另一工人挥手制止,他说:“切莫急,有小狐狸必有老狐狸。老狐狸肉美皮好,我要诱敌深入,等它自投罗网。哈哈!”说话间,他找来一只破风箱,就把一窝小狐狸放了进去。然后又说:“大家就等着跟我美餐一顿吧!”
  第二天,大家按时上班来倒物资。一开门,即听到那只风箱里“啪啦啪啦”地响个不停。大家忙去把风箱移至明亮处,打开风箱的封板一道缝往里瞧,果然有只花毛老狐狸来回打窜,惊恐万状。一看便知,是老狐狸要来救小狐狸出去的,但从风箱口进入容易,若要出去就难了,原因是风箱的特殊构造让狐狸只能进不能出。那个把小狐狸装进风箱的工人顺手捡起一把铁钳,伸进风箱里。不一会儿老狐狸就“吱吱”叫着,被夹住身子离开风箱,摔落在地上,又被铁钳打了几下,满头是血,便不动弹了。小狐狸也被风箱盛着倒到了院子里,其中有两只被当场踩死。接近中午,大家一齐动手,又是扒皮剁肉,又是拾柴刷锅,很快,一锅子狐狸肉就被烧熟,四溢着诱人的香气。几个人打来馒头,还取了一瓶白酒喝,美美地饱餐了一顿。狐狸皮早就被那个摔死狐狸的人往墙上一挂,晒了起来。他有言在先:“狐狸皮可是我的,晒干了拿回家做件大衣领子,让大家看看!”
  然而, 有一位老妪出现在仓库前,又哭又骂,把大家原本的好心情犹如劈头浇上了一瓢凉水。
  原来,享受了一顿美餐的几个人未曾想到,这会儿他们真地惹了饥荒了。接近下午下班时分,一位老妪拄着拐棍,提着一捆烧纸来到仓库前焚烧,悲切地哭一阵,激愤地骂一阵。只听老妪骂道 :“老的给害死了还不解恨,又把俺大花、三花也给弄死,你人真狠来!你人真狠来!”几个工人相互挤了挤眼,虽然谁也不说话,但心里都在想:老妪乃狐狸是之,打死的老狐狸和踩死的小狐狸,就是老妪的老头和孩子无疑。大家当然自知有愧,于是,个个假装糊涂,默不作声地便下班回家了。踩死小狐狸的那人,回家后越想越觉着心中有愧、心有余悸,便于晚饭后独自折回仓库前,捡起两只死了的小狐狸装进一个纸盒里,用自行车载着去往白浪河畔,寻了个地方挖坑埋了。
  以后,一连几天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老妪都做着同样的事情,只是不再悲悲戚戚地哭了,而是一个劲地骂骂唧唧。诸如伤天害理啊,断子绝孙啊,老婆养汉啊,过马路让汽车碰死啊,什么话难听,就骂什么。直至仓库整修好了,也没人在此干活了,这难堪的光景才算告一段落。但接下来的,却是吃了狐狸肉的人都得了胃肠炎,住进医院一连好几天挂吊瓶。那位有言在先得到狐狸皮的人,也不知趣地把狐狸皮取回家,让老婆做了一件大衣领子。 没想到倒霉的事紧随而至:脖子后面从此长了疮,一两年久治不愈。直至有人提醒他是不是狐狸做怪报复,他才警觉,回家让老婆拆下了狐狸皮领子。说来也奇怪,那久治不愈的脖子后疮,也就渐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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