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访鄌郚一线天
马进
“马驹岭在鄌郚镇东二里许上有大王庙。”
——《昌乐县续志》卷三《山川志》
鄌郚，一个美丽而富有神话色彩的名字。据考，原字典中本无此二字，是后来专为它而编写上的。它就是位于昌乐县南部的鄌郚镇，自古以来人杰地灵，物产丰厚，文明继世，源远流长，素有“南鄌北都”之称，现为省级重镇。
鄌郚，又是一块神奇的土地。而位于镇东的马驹岭，传说当年岭上有一匹金马驹，每到夜晚就出现在岭顶上，拉金碾子，碾金豆子。后来被江南道人用长了九九八十一天的金山西瓜，打了个趔趄，金马驹咴咴地叫着，腾空而起，一道金光朝西南奔去。至今岭上还留下一个金光霍霍的蹄印子。“马驹岭的传说”，使这片土地充满了神奇色彩，成为家喻户晓世代传颂的故事，而马驹岭上的“一线天”，更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但却鲜为人知。笔者虽早有所闻，却一直没能目睹它的风采，领略它的神韵。
今年5月27日，彬占约我和乐华去鄌郚镇出发，顺便登上马驹岭，去看一线天。马驹岭位于鄌郚镇正东一公里许，属侵蚀丘岭区，是县境东南部最高的丘岭，海拔249米。可惜天不作美，我们刚到岭上，就下起霏霏细雨，把一切景致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站在岭上，居高望远，但见隋姑山、团山子古火山口、杏山、金山等，都在飘渺迷茫的云雾中，莽莽苍苍，若隐若现，淡润润的山影，仍依稀可辨。俯视岭下，楼房林立，街道齐整，建设工地，车水马龙，古镇新貌，一派生机。块块万亩沃土，层层千岭梯田，到处是青庄稼，一片绿的原野，花生正在扎根，地瓜开始伸蔓，玉米、高梁正在拔节，在蒙蒙细雨的滋润下，整个马驹岭，恍若一幅幽美的山水画卷。
我们站在岭上，正要打听去一线天的路，恰好从岭东上来两位打伞的妇女，却主动向我们介绍，她们韩家沟村的西瓜都熟了。原来她们把我们当成了前来拉瓜的客户。这使我想到前些年青岛老家的客户来拉瓜，总是介绍他们来鄌郚。因鄌郚西瓜早已以个大皮薄、质密细脆、甘美爽口而闻名遐迩。当问起一线天的去处，她们遥指东北方向说，在赵家岭村北，还远着呢。此时，雨下一阵停一阵，岭上景物也随之忽而清明忽而影绰，后来雨越下越密，车轮打滑，一线天是去不成了，但我们还是冒雨登上了马驹岭的最高点。站在浑然拙朴、如光头和尚的岩顶上，再次 目睹了岩石上那个金霍霍的“蹄印子”。这“马驹岭的传 说”，又闪现在我们脑海里，仿佛那匹金光闪闪的马驹子 又出现在岭顶上，向前来游览的人们，昭示着这片神奇土 地的神奇变化——鄌郚镇经济的腾飞和发展。
时隔数日，为编撰《县域历史文化丛书》，增志开车， 拉着我和星莹，再上马驹岭，又访“一线天”。一线天在马驹岭最北端，位于赵家岭村北的一华里处。原来想像“一 线天”是“生”在山上或岭上，可到眼前一看，方知马驹 岭的“一线天”则“长”在地下的一条狭谷中，在谷底仰 视，天空如同一线，故得名“一线天”。实为罕见的自然景观。
这条狭谷，是从马驹岭东北端，斜斜分离出去的一条 沟壑，到赵家岭村北，沟壑突然下落，深数百丈，经千百年水流的冲刷穿石而形成。它的南端沟崖处，有三个泉眼， 都拳头大小，从岩石缝隙中潺潺渗出，形成三股小水流， 在阳光下如涂了蜡一般闪亮。三股水流又聚成盆大的一汪 小泉，亮闪闪的，像个圆月亮，和太阳对望着。
正凝神好奇地望着那汪清泉，只见一满脸汗水的青年 女子，从岭上麦田里下来，对着清泉，趴下就喝。问她， 这水能喝吗?那女子一抹脸上的红晕，莞尔一笑说，甜着 呢，不信你尝口?尝了一口，果然味甘纯如露。又过来一 位割麦子的农民，与他交谈，方知这水源于马驹岭地岩深层，经过沙石的层层过滤，没有污染，且含有丰富的微量元素，最宜于烹茶，冬饮能暖肚，夏喝而祛暑。心里暗暗后悔，没带个塑料瓶来。
泉下有一泓碧水，面阔约40余平方米，翡翠般的水 面静如处子，水中长着墨绿色的水草，幽幽的，一团团的， 被阳光一照，似蠕蠕地动，像海里的软体动物。清澈见底 的潭水，终年水流潺潺，形成一个小瀑布流入数丈深的一 线天南洞口。从洞口向里望去，深幽幽的，两岸峭壁雄壮 的夹着一条下阔上狭的缝隙。这条缝隙直向北延伸，深不 可测。
要想探个究竟，必须沿陡峭的沟壁小心地下到沟底。 增志、星莹考虑到我的安全，决定从峡谷最低处入口。于 是我们兵分两路，增志从左边，我和星莹从右边，沿着峡 谷两岸，试探着往下走，选择最易下去的豁口。正走着，忽见一只大白鸟从悬崖上惊起，落在不远处一棵树上，不叫，伸长着脖子，很惊觉地往这边望着。悬崖上有个鸟窝，原来是它的家，不时传来幼鸟的啁唧声，是我们的到来惊扰了它们。崖岭上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和一些中草药，星莹不时地边走向我介绍。增志因从对岸探寻下峡谷的路，只见他一会儿出头露面，一会儿伏地钻洞，喊他一声，只听答应，不见其人。我们相互招应着，往下走了约一里许，终于找到了一处低凹处，小心翼翼地抓着崖头小草，下到了谷底。刚到谷底，就听到星莹惊呼：“兔子，兔子!”原来两只正在相爱的小白兔，受了我们的惊扰，一蹦一跳地从我们的脚底下溜了。
终于进入了狭谷，我们又折身沿幽深的谷底溯流而上。谷底最宽处约二十米，除部分被农民开荒种上了玉米、高梁外，两岸芳草萋萋，中间流水清亮亮的闪着银光，洁净的沙砾一尘不染。两壁多为麻岩、变质岩和花岗岩组成，那磨盘大小的花岗岩，都圆溜溜地夹杂在麻岩和变质岩中间，看上去它们决非同一年代形成的，却又“老中青”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很是奇特。有些石层全然立栽着，经水冲刷，变得高高低低，坑坑洼洼，形成一道道梁坎，如一条条干皱的鱼脊。沟底还有大小不等的许多老树墩头，上面生着层层的黑木耳，不计年代，这里当年莫非还是一片原始森林?
顺着蜿蜒的谷底往前越走越窄，只见两边石壁慢慢挤拢而来，抬头所见的蓝天也越来越狭小，光线也越来越暗，我们摒住呼吸，继续前行，脚下流水潺潺有声，却茫然不见源头。抬头仰视，浩渺的天穹成一条线，只剩下一扁担宽的白光，里暗外明的对比和两壁对人的压抑令人眩晕。又往里行约数十米，眼前豁然开朗，一个硕大的岩洞闪现在面前。底阔约六米见方，壁高九米，上口窄处不足一米，像和尚念经敲打的“木鱼”。洞内能容纳二三十人，四周陡壁峭然，洞壁悬崖上冥顽之石粼粼，隙缝间布满苔藓，还长着一些原始的蕨类植物，棵棵秀姿灵润。头顶不时有水滴如玉珠坠落，砸地有金属碎裂之韵。洞内泉水垂流沟底，淙淙有声，氤氲阵阵，湿润清新，真有身处“水帘洞”之感。清冽的泉水伏流入洞后形成明洁的小溪，呈涡流状，沿洞穴拐弯抹角，如练般地蜿蜒而下，两旁生长着一些奇异罕见而不知名的植物，都因没有侵蚀和污染，而水灵灵地显示着生命的旺盛。
洞内正中央有一方奇石，形若圆桌，不知来自何方，许是从岩石顶部掉落在此处的？真是恰到好处，坐在石上看天，却见天在视野中变成了半圆形。我们坐于其上，尽情享受了一番这“洞天福地”神仙般的恬静和清凉，心中尘俗之气涤荡而净，—时都不忍离去。又因此处凉风习习，宛若天然空调一般，实是盛夏季节纳凉的好地方啊。仰望洞外天上的树木，竟渺看蒿草。特别令人叫绝的是洞内石壁左上方，有块长方形花岗岩，酷似一张床镶嵌在上面，当地人称“石床”。床下排列着15个穴窝，组成一架陡直的“石梯”，不知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之所为?星莹指着说，传说为女娲娘娘卧过的石床，情侣若能顺“石梯”爬上“石床”美美地睡上一觉，定会生个“龙种”。我们一个劲地感叹这天地造物的奇妙了。
顺着绝涧峭壁，七回八转，终于走出了“一线天”，到了南洞口，一棵高高的棠梨子树迎接着我们，顿感阳光晃眼，热气扑面，换了一个天地，一个季节。虽然两面崖壁不再陡峭，但仍有气势，还是星莹和增志两人拽着我的手，硬是把我从崖壁下拉了上来。站在南崖头上，我们边大口出气，边回望刚刚爬上来的洞口。增志顺口说了句戏言，我们是从娘胎里爬出来了。一句戏言，使我们三人同时感到了什么。又望望那洞口，陡感脸上有些发烫，顿时觉得不能再随便乱看了。因为，那洞口太像女性那最隐私的部位了。想，要是有匹大布，或能扯块天上的白云，就应该快快地把它遮盖起来。这天造地设的“一线天”，难道隐喻着什么神秘的机关？还是大自然真为人类造就的生命之源？
我们三人全被这天地造化的伟大而震颤了，心灵一时沉浸在一种莫名的敬畏之中。星莹指着西边一崖坡说，因这里的风水灵气，清朝时曾有一座送子庙，香火很盛。传说一线天乃女娲之阴，若婚后无子，喝一杯一线天的水即可生育得子，至今还有很远的人来这里讨一杯圣水，乞求上苍保佑送个聪颖可爱的孩子。所以，这里为旧时祈子求嗣的地方，后来人们为讨个吉祥，求个佳兆，也不辞劳苦到一线天喝上一杯圣洁之水，来获个好心情。
原来一线天自古以来就是一块圣地啊!可以想像，女娲在炼石补天之后，又殚精竭虑地捏着小泥人儿。她累了，便倚着马驹岭这片山岗睡了，睡得很香。那是一个洪荒太古的年代，天刚刚补好，人，还没有呢，是她创造了人类，她是一位博大宽宏的母亲。她露宿苍天之下，饮露餐风，裸着身子睡了，在这光天化日之下，露出了玉体，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把一线天有意的安排在“地下”，不让世人注目，也可见造物主之用心良苦了。再说这里没有任何肆掠和污染，没有人为的装扮和修饰，像一位步入妙龄的楚楚动人的村姑，没有圆滑和世故，只有坦荡的胸怀和清纯的品质。所以，一线天本身就是造化，她将与世纪同寿，与宇宙共存，她是大自然的杰作，她是大地的母亲，她是生命的化身。她向普天下世人昭示，要永远热爱大地，热爱母亲，热爱生命。
返回的路上，我们深深地感到，一线天是我县一块亟待开发的极有价值的风景旅游胜地。素有“南鄌北都”之称的鄌郚重镇，将以高规格的礼仪，用家乡甜蜜的金山西瓜欢迎您的到来。相信马驹岭的一线天，以她得天独厚的魅力，定会像一位大家闺秀那样而倍受八方游人的青睐。
2004年7月10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