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丘神医
张庆亮/文
淄博的淄川区有蒲松龄（1640-1715），潍坊的安丘市有王讷(1880-1960)。蒲松龄的《聊斋志异》世人皆知，王讷的《宜园笔记》鲜为人知。
尽管《宜园笔记》的文学价值不如《聊斋志异》，但在历代笔记小说中，也是该有一席之地的，而且史学价值不菲。
蒲松龄一辈子屡试不中，除了写文章、当教师、梦想着“狐狸变美女”，别的基本不会。若论综合素质和人生成就，王讷比他强多了。
王讷大学毕业，曾受清朝政府委派赴日本考察教育，当过山东省教育会长，在济南创办山东高等师范学堂并任校长，还当过陕西教育厅长、山东教育厅长、山东实业厅长。他还擅长诗文、书法、绘画，泰山石刻“地到无边天作界，山登绝顶我为峰”就是他的书法。
《宜园笔记》里有篇《以惊治痘》，记述了王讷家乡（安丘市官庄镇后十字路村）一位神医的故事。
神医姓孙，江西人，不知何故流落安丘，行医50年，名气很大。经常在诊所前搬个小马扎闲坐，有时见人从前走过，就会友情提示说：“你得吃药啦，不然病情就会发作！”凡是听他话、吃他药的人就没事，不听他话的人不几天就会得病。
有一天，神医带着徒弟出诊，途经一山村时，有一少妇在河边洗菜。徒弟见少妇漂亮，就边走边回头看。神医说：“你看个死人干啥？”徒弟大惊问：“她要死了吗？”神医说：“不出3天，就会生痘子（天花病毒引起的烈性传染病），症状凶险，再过3天必死无疑。”
徒弟说：“咱当医生的，不能见死不救啊。”神医说：“只要你不怕人说闲话，不怕挨打，这人就能救。”徒弟说：“师傅你啥意思啊？”神医说：“你悄悄过去，从后边摁住她，挟起来就跑！”徒弟说：“那村里人还能不骂我？”
神医说：“有我在，没事儿。”徒弟过去挟起少妇就往这边跑。少妇吓得大喊大叫。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这还了得？村里人持棍拿棒，叫骂着追赶而来，质问神医说：“老神仙，看你教的好徒弟！”
神医笑道：“不怪他，是我叫他做的。这媳妇3天后要生痘子，不惊吓一番出不来。我开个药方，连吃60副药，不能中断。”
十几天后，少妇的丈夫备了厚礼，前来答谢神医，磕头作揖地说：“老神仙您可真神啊！俺媳妇就是3天后出了痘子，烧得昏迷不醒。按您的方子吃了药，好了。可是不知咋的，痘子好了，眼又看不着了。”
神医说：“嗯，你肯定没给她吃完60副药。”少妇的丈夫大吃一惊说：“是啊是啊，吃了40副，看她病好了，就停了药。”神医说：“这就有点麻烦，余毒未除，进到眼里了。多亏你来得早，给你开几副药吧，总算还能保住一只。”
后来，少妇果然瞎了一只眼。类似的事儿还有很多。王讷感叹说，以前的医生，望闻问切都很精通，而如今“庸医杀人”的事儿太多了。
与王讷少年时的19世纪末相比，姑且不说现在割错了肝肺的“杀人”医生有多少，不用“机器”能看病的，也恐怕比这位神医都稀罕了。
【原载潍坊电视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