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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6-12-26 1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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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金光丨奶奶的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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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18-12-26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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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的炕头
  作者:肖金光
  立冬过后,天气渐冷起来,每当北风呼啸,寒冷缠身的时候,我总会记起奶奶的那盘早已消失的炕头来。
  奶奶的那盘炕头,按戏文里的说法,它可是爷爷和奶奶的爱情见证。解放前,因为家里日子穷,爷爷十七。八岁就去给一户财主家干长工,由于爷爷平日里勤快能干又为人实诚,得到了财主的喜欢,同时也赢得了那财主家女儿的芳心,这财主的女儿就是后来我的奶奶。
  那年月,儿女的亲事讲究的是门当户对,财主家的闺女要嫁穷小子,简直成了荒唐的笑话,自然遭到了家里的反对。可我奶奶生性活泼开朗爽快,认定的事从不回头,没法子,那老财主(就是后来的我的老姥爷)只好点头答应了。
  就在那年的秋后,爷爷要娶我奶奶了。家里穷,雇不起大花轿,爷爷只好推了辆铺上花被子的二把手架子车去接奶奶,把我那老姥爷羞的头都抬不起来了,说啥也不让爷爷进门。奶奶听说后,二话没说,拾掇拾掇自己出嫁要带着的东西,挎上个包袱,走出大门,就坐上了爷爷的架子车,把我那老姥爷气的在家里直跺脚。
  把奶奶娶回家,爷爷对奶奶既敬重又疼爱。为了不让奶奶冬天里受冷挨冻,爷爷特地打好了土坯,在老家那两间低矮的土坯房里,给奶奶垒起了一盘新炕头。寒冷的冬夜里,奶奶躺在那热乎乎的炕头上,心里感到无比的知足和幸福。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的父亲已长大成人。那时节,我们村子刚解放不久,上级号召适龄青年参军当兵,可我父亲认定了“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死理儿,说啥也不愿意去。奶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在一天的晚上,奶奶把我父亲叫到了她的炕头上,躺在被窝里,娘俩儿了整整一夜的呱,第二天一大早,父亲便心甘情愿地去报了名。后来我的父亲在部队里入了党,复员回乡后干了几十年的大队干部,领着乡亲们为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出了力。用我父亲的话说:多亏了那天晚上在炕头上听奶奶说的那些话,才有了自己以后来参军入党的事,她老人家真是个明事理的女人。
  岁月悠悠,又是几十年过去了。打我记事起,我便和奶奶的炕头结了缘。那一年,爷爷去世了,儿女们也已分家单独过起了日子。老家的老屋里只剩下了奶奶孤单单的一个人,唯有那盘当年爷爷亲手垒起的炕头默默地陪伴着她。为此,每到冬天,父亲便叫我住在奶奶家,好与她老人家做个伴。那时还在本村上小学的我,晚上都要去学校上自习课。每天下午放学后,奶奶总是从炕头前的地锅子里,给我盛上一碗早已熬好的热气腾腾的地瓜玉米粥,一边唠唠叨叨叫我多喝些,外面天冷,好暖和身子;一边慈祥地坐在一旁,喜滋滋地看着我吃饱喝足,这才送我出门去上学,然后回到老屋的炕头上,盘腿坐在一盏昏黄的油灯下,戴上老花镜做着针线活,一直等我放学回家。每当我回到了老屋内,奶奶便起身把炕头上的被窝铺垫好,我便脱光衣裳“呲溜”一下钻进去,不大一会儿,我那被冻的浑身发凉的小光腚,便被那热乎乎的炕头被窝暖和过来了,在那滴水成冰的冬夜里,躺在奶奶那炕头被窝里,简直就是一种享受。冬天里的夜长,躺在被窝里的我们都睡不着,奶奶就给我拉呱讲故事听。在我的记忆里,最使我难忘的是奶奶讲那古人“凿壁偷光”的故事,每次随着故事地讲完,紧跟着就是奶奶那一大串早已让我听俗了的絮叨话:你看早里的那个孩子穷的连灯都点不起,还偷着借别人家的灯光来读书,现在社会好了,你可要好好地上书房学习啊!长大了没文化可不行。”听着奶奶的絮叨话,我常常在不知不觉中睡熟了。
  奶奶的话絮叨归絮叨,可我依然照着她的絮叨话去做了。每年学校放寒假,当我把“三好学生”奖状捧给奶奶看时,奶奶总是笑的合不拢嘴,一边夸奖我是个好孩子,一边颤巍巍地脱鞋上炕头,端端正正地把奖状贴在炕头上方的土墙上,奶奶那时的高兴劲儿,至今我还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如今奶奶早已离开了人世,伴随了奶奶一生的那盘炕头,也已消失地无从寻觅,可小时候在奶奶的炕头上,听奶奶说的那些絮叨话,却一直陪伴我走过了一年又一年的春夏秋冬,让我受益匪浅,得益一生。我永远忘不了奶奶的那盘炕头,更忘不了那依然还在我梦中远方的亲人——我的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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