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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8-12-19 08:39
鄌郚总编

【潍坊人物】左联党团书记耶林

  潍坊晚报人文潍坊第115期--左联党团书记耶林
  
  2013年11月3日  撰稿:张建国
  在人们心目中,上世纪三十年代的中国左翼作家联盟(简称“左联”)相当于今天的中国作家协会,就在这么权威而重要的一个文学机构里,曾经有位党团书记叫耶林,他就是咱们潍坊寒亭人。
  耶林是崭露才华的文学家,但首先是一位社会活动家、革命家。在艰苦卓绝的白色恐怖环境里,他顽强地周旋并从事领导工作,做出了宝贵的贡献,残酷的极“左”却无情地剥夺了他年轻的生命。好在历史是人民写的,乌云遮不住太阳,烈士牺牲近50年,沉冤终得平反昭雪,虽然正义姗姗来迟,亦可告慰在天之灵。今年是耶林同志遇害80周年,谨以此文缅怀我们这位光荣的老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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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存志远,积极趋时“少年强”
  外出求学,不惟课堂入社会
  耶林出生在潍坊市寒亭区寒亭二村一个显赫的家庭中。所谓显赫,不在财产,而在知识上——家中出现了顺应时代潮流,具有科学、民主思想,且有留学背景的父兄,加上他本人,堪称“一门四杰”。耶林自幼聪明好学,怜悯穷困,受家乡艺术氛围浸润,对后来负笈远学,用画笔作武器鞭挞社会、讽喻人生,产生了潜在的导向影响。耶林在亲友的资助下跻身美丽的杭州,但没有一头钻进“象牙塔”里,而是积极投身到社会生活、现实斗争中去,历经坎坷,磨砺了他的坚强意志和非凡组织能力。
  家中父亲和大哥都参加过同盟会
  寒亭区寒亭村张氏世家始祖张兴是明代最早的移民,从山西洪洞县迁来山东,一至九世在掖县落户。第九世的张所涵,于明代万历三十六年迁居寒亭,为寒亭张氏一世祖,至十世祖张潼,成为比较优秀突出的一支,家居寒亭二村北巷子。
  张潼,字少海,榜名甲升,咸丰九年(1859年)生,辛卯(光绪十七年)科经魁,中第八名举人。曾任莱州同文馆生员,及荣城县教谕(相当于现代一个管文化教育的副县长职务)12年。他喜欢“新学”,特别爱好数学,对早期的《中西算学大成》、《梅氏丛书》、《测海山房》等算学书都有所钻研。归里后,任潍县县立中学国文教员。在当时“新学”与“旧学”的斗争中,力主办新学。在家乡曾主持搬神像,办学堂,受到守旧派的攻击。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参加康梁变法,为“公车上书”者之一,光绪末年在日本参加孙中山倡创的中国同盟会,民国十三年(1924年)十二月卒。
  张潼有7个儿子,依次是瑞芝、陵芝、英芝、嵩芝、岱芝、昆芝、星芝。前妻生3个儿子;前妻去世后,继配生了4个儿子。其中颇具作为的有3个:大儿子张瑞芝,与宋教仁同时赴日留学,同盟会会员,辛亥革命时曾任淮泗讨虏军司令部军需,民国初年追寻“实业救国”,是潍坊最早引进新式织布机的工业家;五儿子张岱芝,即张逸仙,“九·一八”事变后参加东北抗日救国军,任11路军总参议,后被党派往苏联学习工作,被称为“红色国际特工”;最小的儿子张星芝,即耶林,作家、文学活动家、无产阶级战士。
  受父兄进步思想影响加入共产党
  耶林,字梦仙,又名眺,笔名耶林等,党内称他叶林。
  1901年耶林出生时,家庭尚属小康境况。父亲一死,由于人口多,经过多次分家,耶林读书求知时家境已败落。家困不落志,耶林在16岁以前写的一首乐府古题中道:“东邻富家儿,遇我巷之曲,顾我嗤然笑,阔步夸彩服,岂知吾生甘黎藿,不乐衣锦厌粱肉。”可以看出他的高远志向。
  耶林自少年时就勤奋地习诗学画,对乍兴的连环画即小人书很感兴趣,由此得知了历史上许多正义、爱国、友善的故事,在纯真的心灵里注入了真理的启蒙力量。离寒亭村数里之遥的杨家埠村是我国主要年画产区之一,所产风筝也遐迩闻名,鸢画并茂,耶林自小就受到这种艺术气候的熏染,勤奋努力,画画得好;在家又得了父兄进步思想的影响,具备了与众不同的政治抱负。他的诗歌雏作“世人单从梦里老,返将睡梦疑晴晓;都道苍天真无缝,哪知女娲原非巧”,强烈折射出了他的“补天”凌云壮志。
  家中失去了父亲这根经济“擎天柱”,还要生存,耶林就开始了打工自学的生活,曾到东北找五哥谋过职业,到青岛自开过画室……路漫漫上下求索。
  在家乡当小学教员、校长时,提倡白话文教学,自编《白话文尺牍》,引起守旧派的攻击,愤而辞职。“五四”运动前后,接触到了科学、民主新思想,阅读了共产党先驱陈独秀、李大钊的《新青年》,以及《新潮》、《小说月报》、《东方杂志》、《社会主义问题详解》、《共产主义之路》等进步书刊,身体力行地投身到反帝反封建的革命运动中去。
  1925年,他参办了寒亭东明中学,在学生中大力宣传新文艺和社会主义革命思想;在青岛接触到了如火如荼的工人运动,积极从事马列主义传播。
  1926年在潍县文华中学任教时,与早期党员张同俊来往密切,确定了把一生献给人类最光辉的事业——共产主义的坚强信念,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得亲友资助到杭州学油画,在校传播革命思想
  1927年,国民党右派叛变革命,大肆屠杀共产党人,国共分裂影响到了山东。耶林受到国民党潍县党部的压迫,与党失去了联系,经潍县文美女中校长徐焕滋资助,于1928年底赴上海寻找党组织,未果。
  1929年春,耶林萌生了到杭州艺术院校深造的念头,可一盘算,赴杭路费和过渡生活(若能到达目的地,可以借助卖画生存)费都没有,十分窘迫。
  正在为难之际,还是靠亲戚朋友的援手,得以来到了美丽的西子湖畔,在国立艺术院研究部(现中国美术学院前身)学习西洋画(即油画),就是在这里,与后来成为我国画坛一代宗师的李可染同窗,结成挚友。
  耶林没有成名成家、一门心思钻进“象牙塔”的念头,而是介入社会实际生活,马不停蹄地在同学中传播进步书刊,组织左翼文学团体“泼波社”,提倡“普罗文艺”,又参加了杭州的“一八艺社”。后来被国民党当局察觉逮捕,关押于浙江省军人监狱。
  在狱中,耶林没有“悔过”,没有自暴自弃,而从接触了一些宁死不屈的共产党人,从他们身上汲取了无穷的战斗力量。后经校长林风眠和法籍教授克罗多担保,得以出狱。
  与李可染同窗成挚友,被捕入狱校长出面营救
  耶林在杭州学习期间的艰苦生活和斗争遭遇,从李可染的讲述中,我们可以了解得略为详尽一点。1979年,李可染在一封信中回忆道:
  张眺是我在杭州艺术院研究生部学习时最好的朋友,距今已50年……
  1929年的春天,我与张眺同学同一天到达杭州。因我是徐州人,和张眺乡音接近,同样经济不宽裕,便一同在城区岳飞庙西边的一个叫善福庵的尼姑庵居住。善福庵是一座已经有些倾斜的破旧楼房,房间门前的栏杆早已脱落,一出房门稍微不小心便有坠楼的危险。但因为房租特别便宜,我们就住了下来。
  当年一些进步的同学,在鲁迅思想影响下,成立了“一八艺社”(因1929年正当民国十八年,故名)。这可说中国青年美术界最早的进步团体。那时我们阅读鲁迅先生编著的书刊以及世界名著,和一些先进的艺术论著。
  张眺同学学识渊博,思想先进,为人极为热情诚恳。他常邀请一些业务好思想好的同学进行谈话,传播进步思想,孜孜不倦,常至深夜。很多同学受他的影响,走向进步的道路(我也是受影响的一个)。无形中,张眺同学成了进步同学的中心人物。
  大约在1930年,国民党特务和学校的反动教员对进步同学加紧迫害,张眺同学被捕了。特务还经常到学校查抄学生的书物。这件事激起了研究部导师、法国人克罗多先生的愤怒,吼骂中国政治的黑暗。我为张眺同学的被捕,曾找过林风眠校长,说明他的为人,请求林校长出面营救张眺。
  不久,张眺同学就被释放了,是否是林、克出面作了保释,我就不清楚了。他出狱后我同他见过面,后来他就到上海去了。
  教授绷画布调色堪称可染启蒙师
  李可染是中国山水画的一代宗师,曾拜齐白石、黄宾虹为师,而耶林在他的艺术道路上也起到了指点迷津的重要作用。
  1929年春,耶林去当时中国最高的艺术学府——杭州国立艺术院投考报名时,遇到了同来的李可染,二人一见如故。李可染此前只学过国画和水彩,而招生简章要求画“门板那么大的一张油画”,李有点畏难退缩。
  耶林自幼受到家乡年画的艺术熏陶,很早就表现出绘画天赋,后来对素描、油画、漫画等广泛涉猎,此时已有较高的造诣了。他热情劝慰李可染,表示会竭力教他学油画。就这样,耶林便成了李的“启蒙老师”。他对“弟子”亲如手足,引导他买来了油画笔、油彩、调色板、画框等基本材料工具,教他如何绷画布、调色,到如何用笔,巨细无遗。
  经过一段时间的学习,二人同赴考场。结果令人十分意外,阴差阳错,李可染榜上有名,耶林却意外落榜!
  得知录取结果,耶林没有懊悔,仍显示了自信,迳直来到校长林风眠的家里,讲了自己的艺术观点和求艺大志。
  林校长对他很是欣赏,考量再三,认定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就破格免试录取了他。
  身负重任,一生华彩写上海
  肃反蒙冤,宏愿未酬身殒去
  出狱后,耶林在上海坚忍工作、周旋斗争了两年多,写下了他光辉一生的华彩乐章,主持过江苏文委工作、担任过“左联”党团书记。鲁迅先生说:“一首诗吓不走孙传芳,一炮就把孙传芳轰走了。”这句话的意思超出了就事论事,借喻“实地的革命战争”最关键——有似“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的道理。耶林作为一介书生,奔赴了条件更为艰苦的红色根据地,凭借自己的才干负责教育工作,为武装工农子弟头脑、使军队有文化而不再愚蠢而恪尽职守。闽浙赣省委当时的书记是王明的“钦差大臣”曾洪易(后叛变)。曾洪易积极推行王明的极“左”路线,在肃反中迫害正派的革命同志。借方志敏率部队东征时,扩大肃反打击面。在此背景下,耶林被诬为AB团,1933年年底(一说1934年年初)惨遭杀害。
  奔赴上海后马不停蹄投身左翼活动
  耶林从杭州出狱后,1930年4月到达上海,立即投入轰轰烈烈的工人运动,参加了方兴未艾的左翼活动。
  因为耶林是学画的,从组织左翼美术活动开始,与以鲁迅为首的“左联”共同战斗,与冯雪峰、阳翰笙等一起成为20世纪三十年代初左翼文艺运动的骨干。曾先后参加“左翼作家联盟”、“左翼美术家联盟”、“上海反帝大同盟”,并是上述各联盟党内主要领导人之一。工作更加宵衣旰食、马不停蹄,在华北公学任教组织“无名文艺社”,出版油印刊物《马达》,担任中共法南区区委宣传部长,并负责互济会部分领导工作。调到杨浦工人区组织罢工斗争;试用上海话写宣传性的通俗文艺。他还在《巴尔底山》发表了《想对“左联”说的几句话》的文章,提出盟员应“极力克服小资产阶级个人主义”、“左联”除参加文化斗争外“应该更进一步成为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实践者”的希望。
  此后,耶林还担任中共上海法南区委宣传部长,并与冯雪峰等共同组织和领导了“左联”和“社联”下属的“暑期文艺补习班”,担任教员主讲“大众文学与艺术”等,又组织成立了上海“一八艺社”。1931年1月,与阳翰笙等共同领导“左联”党团工作。关心支持冯雪峰出版《前哨》纪念战死者专号,表示对白莽、柔石、胡也频、李伟森、冯铿五位“左联”烈士的怀念。10月,在《北斗》杂志发表文章,对“左联”领导成员姚蓬子在作品中表现的错误倾向提出尖锐批评。11月,发表的小说《村中》很得好评。1932年日寇武装进攻上海的“一·二八”事变爆发,十九路军浴血抗日奋战,耶林积极声援、配合前线战斗,在上海反帝大同盟领导的《反帝画报》、《民众画报》、《慰劳画报》上创作漫画《反帝组画》27幅。随即,参加中国著作者抗日会第一批慰劳队去闸北前线劳军。回来后,在《文艺新闻》战时特刊《烽火》上,发表通讯《前线一瞥》和《到火线上去》,称誉抗日战士是“属于劳苦大众的士兵”、“可爱的兵士兄弟”。
  担任“左联”书记工作努力对人宽厚
  “左联”(全称“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是中国共产党于1930年3月2日在上海领导创建的一个文学组织。目的是与国民党争取宣传阵地,吸引广大民众支持其思想。旗帜人物是鲁迅,而实际掌权的是曾任中共中央总书记的瞿秋白。“左联”传播了马克思主义文艺理论,提高了革命作家的思想理论水平。1936年春,根据形势的需要,为了建立更加广泛的文艺界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自动解散。它的历史不过6年,但以在当时的巨大作用以及对后世的深远影响,成为中国革命文学史上的丰碑。1932年年初,耶林担任江苏省文委书记;7月,任“左联”党团书记。
  在“左联”旗帜下,集结着“五四”文化干将,当时的文学翘楚、写作高手,德高望重,作品惊世,万民敬仰,拥趸无数。而来自北方的“高大汉子”、写作尚属新秀的耶林却一度成为“一把手”,指挥调度,就要求他必须有自己的长项、令人彻底服膺的地方。虽然没有详尽的权威的资料可佐证他的这些,但有知情者的口碑和供人们合理想见的空间:对党忠诚,对同志热忱,思想敏锐,精力充沛,有强劲的吸引力、凝聚力……1930年4月,即“左联”刚成立一个半月多点,耶林发表了《想对“左联”说的几句话》一文,条分缕析地指出它已萌生的“劣点”,荦荦大端地提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和今后努力的方向,文末坦述自己直言是“因为爱之切,便不觉言之深”——似乎隐约显示了他的统领之才,我们将其看成后来的“就职演说”又何妨!
  阳翰笙1979年撰文说:“耶林是我的老战友。我在‘左联’担任党团书记时认识他的,我们在一起工作过。后来,我被调到文总和中共上海局文委工作,中央曾委派他担任过‘左联’党团书记……耶林对党忠诚,工作刻苦努力,对人宽厚,很能团结人。他生活朴素,我曾多次到他家里去过,他们夫妇(编者注:即组织批准的同居女友周湘浦)俩住在亭子间里,烧烧洋油炉子,吃点烧饼之类,过得十分艰苦,经常有一顿无一顿的。我看他穷,有时我得了点稿费,买点吃食给他送去,他无论如何不肯收,说:‘你不是和我一样穷吗?你的负担比我还重呢!’我对他的印象非常好,当我得知他被当作敌人杀害了,我长时间感到痛苦。如果耶林不牺牲,他是会为党做出更多贡献的。”耶林担任“左联”党团书记时,他的住处是文委机关,完全成了职业革命家,身份却越来越隐蔽。周扬生前写信证明说:“耶林当时能找到我的住处说明他是上级,当时上级能知道下级的住处,下级不知道上级的住处……”耶林身负重任期间,用极大的毅力,在复杂凶险的环境中维护党的利益,团结文化先驱,关心青年作家成长,揭露反动文人妄图破坏“左联”的阴谋等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
  形势骤变来到苏区开展扫盲活动
  1931年顾顺章叛变后,中央领导开始向苏区转移。1932年冬,上级决定让耶林撤往苏区。
  1933年初(旧历年前)耶林化装为商人,由地下交通员带领,经安徽屯溪通往闽浙赣苏区的秘密交通线,到了方志敏苏区。耶林到达后,立即参加了苏区的文化教育建设,并参加了闽浙赣省第二次工农兵代表大会,是主席团十二名成员之一,后被选为闽浙赣省文化部部长兼管教育,在省主席方志敏领导下工作。
  工农是革命军队的主要成分,他们由于长期遭受封建地主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统治,不识字、无文化,这种状况对于他们提高觉悟、掌握军事技术妨碍极大。毛泽东同志一直把建设有文化的军队作为我军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在后来总结革命历史经验教训时,他提出了“没有文化的军队是愚蠢的军队”的著名论断。从井冈山时期,红军就一直重视军队内部的教育普及,一方面组织干部战士学习文化知识,另一方面在军队中办校培养掌握军事和其他专业知识技能的干部。凡苏区都建立了红军大学和无线电、卫生等专门学校。
  耶林就从事了这种“看不见的战场”上的工作。他领导并普及闽浙赣苏区的列宁小学,大力开展扫盲活动,在乡村普遍建立了列宁文化角。他还挥洒了文艺才能,在《红色东北》报上画过一些宣传鼓动漫画,写过一些时政评论文章。闽浙赣苏区的文化教育建设被中央誉为模范区,耶林为此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肃反运动来袭,诬陷莫辩惨遭杀害
  闽浙赣省委当时的书记是王明的“钦差大臣”曾洪易(后叛变)。曾洪易积极推行王明的极“左”路线,在肃反中迫害正派的革命同志。借方志敏率部队东征时,扩大肃反打击面。在此背景下,耶林被诬为AB团,1933年年底(一说1934年年初)惨遭杀害。
  耶林是如何潜往苏区(包括如何被人诬陷,如何被“左”倾肃反杀害等)的详情已不可查。当年上海的“左联”同志如冯雪峰、丁玲、阳翰笙、楼适夷等,生前都曾设法打听耶林的情况,可是都由于事隔多年,也不便调查,只能不了了之,“留下无限怅惘”。
  关于耶林离开上海,此去苏区不复返的转移,他受组织安排相处、同居3年的女友周湘浦于1980年撰文回忆说:“1932年接近年关的一天晚上9点钟左右,他回到家里对我说,在包探面前暴露了目标,呆不下去了;江西瑞金苏区要调他去,三天之内就要离开上海。当时我听了十分难过……第三天,他要走的这一天,天气非常冷,外面下了满地白雪,那真是白色恐怖笼罩大地啊!整个上午,他一直都在埋头写信交代工作,我只是在一旁坐着哭泣、伤心、难过……耶林是1932年冬季一天下午4点多钟走的……我俩走出朝夕相处的机关,乘上电车,到了车站……”这恐怕是最形象最动感的耶林离沪描述了。
  耶林没有到“江西瑞金苏区”,而是顺应骤变形势、服从上级安排,到达了赣东北苏区。时间仅1年或者余点,就被错误杀害。痛哉惜哉!耶林是左翼文艺战士中最早受王明“左”倾错误路线的迫害者。从他的人生旅途中可以看出:尽管他生命短暂,但每时每刻都在前进,都始终站在革命斗争的前列,都散发着光和热,为实现“女娲非巧”的“补天”宏愿,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努力着。
  早期创作,主题囿于男女情
  成为“左翼”,投身革命鼓与呼
  耶林的文学创作活动,可分为“左联”前期与“左联”时期两个阶段。与任何作家一样,初作在题材、主题上总难免有所局限;耶林后来是严格按照“左联”的斗争纲领创作的,诸方面都无可厚非。如果以为他写得形象不够饱满,情节不够曲折,没有宏篇大著来要求,那就太苛责了。他当时担负的工作任务太重,生活也极不安定。看来不无简单的作品,是他百忙中的急就篇,却不是粗制滥造的“标语口号”,而是货真价实的“遵命文学”。
  早期均以爱情为主题创作诗歌及小说
  耶林受“五四”白话文运动和《新青年》杂志影响,开始写民歌体的诗和白话小说。这时不管他的诗,还是小说的题材,仍然没有离开男女爱情这一传统的生活圈子。例如他写的一首叙事长诗《秋荷》,就是描写一位名叫田秋荷的农村少女,长得美丽多姿,为村中少年所倾倒。但是她偷偷地爱上了钱晨星,半夜私自奔向钱家,希望与晨星相会。由于受到封建礼教的压迫束缚,不但没有能够相会,反而受到羞辱。回家后,思念之情摆脱不掉,忧愤不已而投河自杀。就其诗的艺术技巧,诗句文字优美来讲,显示了他的文学才华;从思想倾向来看,塑造了一位强烈的反封建礼教、追求婚姻自主、个性解放的勇敢的少女形象。随着时代的动荡发展,耶林的创作也不断地变化发展。
  发表短篇小说《白沫》讽刺封建思想
  耶林在“左联”以前的作品,以发表在《新女性》上的《白沫》为代表。《新女性》杂志是原商务印书馆的章景琛主编的。由于章主张自由恋爱,为商务当局不赞成。章脱离商务印书馆,以妇女研究会的名义,从1929年开始主编《新女性》杂志,这是当时流行的综合性的探讨妇女问题的刊物,就其思想倾向来看,仍然是小资产阶级性质的杂志。
  耶林从山东家乡投稿该刊发表的《白沫》短篇小说,从形式上看也是探讨婚姻恋爱问题的,从思想深度来看,已远远跨出了单纯的家庭生活圈子。他描写了一个进项并不宽裕,吃穿去了还有零钱听戏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吴敬堂,因自由恋爱而结婚。自己在距家不远的城市里工作,工余回家探望自己的爱人一民。他一路上只是想着、喋喋不休地与同伴讲着自己的爱人会到火车站来接他,会甜蜜地亲近他,会说“我永远永远爱你……”一类使他感到有“趣味”的甜言蜜语。由于他的爱人一民三个月前生了孩子,忙于照料,忘记来车站接他。这个小知识分子没到家就气呼呼的,到家后闻到屋子臭,见爱人脸也没洗,只顾逗孩子。满脑子罗曼蒂克、只会拿“共产共妻”开玩笑的吴敬堂,一下子觉得这自由恋爱的爱人,失去了对他的“趣味”而“只有孩子”。在一民拿自来水笔逗孩子时,吴敬堂竟满脸肥皂白沫还未洗净,就恶狠狠地说:“你脸也不洗,闹得屋子这么臭!你什么都忘了……”而一民回答得也非常简单:“好吧,算了吧,我都知道了,你先去把脸上这些白沫洗净了,再回来说吧!”
  耶林在这篇涉及婚姻、恋爱、家庭生活问题的短篇小说中,批评了把自由恋爱看成是追求个人“趣味”,忽视家庭责任的错误恋爱观,指出抱着这种恋爱观而结婚的人,他(她)的生活就像“白沫”一样一吹就散,一洗就净的,爱情是不会长久的。同时对那种把妻子当作“花瓶”的封建资产阶级思想进行了讽刺。
  耶林在写《白沫》这篇小说的同时,还写过这样一首小诗,可以作为他当时思想的佐证:“听鸟声,差不多像人答话。它说:罢!罢!他既不顾你,你也别管他。”这首小诗是从另一个侧面,告诉那些陶醉在温情圈套里受骗上当的女子,切勿恋恋不舍。正如他1931年给丁玲的信中说:“在旧的社会之下,很难发生满意的爱情。”
  创作实践不是“关在玻璃窗内做文章”
  从耶林所写的《秋荷》诗和《白沫》小说来看,虽然两者都是以男女爱情为主题。前者反映了单纯地追求婚姻自主的反封建的民主思想,而后者更深入一步涉及到婚姻恋爱后的家庭生活,以及丈夫对家庭子女的责任问题,清楚地看出他思想的飞跃。
  从第一次大革命失败以后,我国正处在大变动时期,在当时的青年中、知识分子中,恋爱、婚姻、家庭是最敏感的问题,不知有多少青年男女为婚姻恋爱而演出了种种悲剧。耶林的《白沫》小说所展示的小家庭内部的矛盾,是当时社会矛盾的一个小小的侧影。鲁迅先生在《对于左翼作家联盟的意见》一文中说过:“我以为在现在‘左翼’作家是很容易成为‘右翼’作家的。为什么呢?第一,倘若不和实际的社会斗争接触,单关在玻璃窗内做文章,研究问题,那是无论怎样的激烈,‘左’,都是容易办到的!然而一碰到实际,便即刻要撞碎了。关在房子里,最容易高谈彻底的主义,然而也最容易‘右倾’。”尽管耶林写《白沫》时,是在“左联”成立的前一年,但他的创作实践,却是与鲁迅先生对左翼作家所希望的是一致的。耶林一踏进文坛,就不是“关在玻璃窗内做文章”而是“和实际的社会斗争接触”。一年以后“左联”成立不久,他就参加活动,并一度是上海“左联”党的领导人之一。
  参加“左联”后发表第一篇小说《村中》
  “左翼文艺家负起解放斗争的使命,作品要以无产阶级感情为内容,支持世界无产阶级解放运动,向国际反无产阶级的反动势力斗争。”这是“左联”在理论纲领中向左翼文艺家发出的号召,是左翼文艺家遵循的最高创作准则。
  为此,耶林发表了第一篇小说《村中》。《村中》发表于1931年12月。这时东北三省已沦入日寇的铁蹄之下。国民党政府又加紧执行“攘外必先安内”的反动政策,用搜刮来的民脂民膏购买大批外国飞机,不用于抵抗日本帝国主义对我东北三省的侵占,而是用来轰炸百姓,使平白无辜的善良农民惨遭不幸。同时又用几十万军队“围剿”红军,对白区地下党也以残酷的手段进行破坏,杀戮了几十万共产党员和革命青年,摧残了几百万工农群众,妄图把白区的文化反“围剿”与苏区的军事反“围剿”隔绝开来。耶林的《村中》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写出的。
  《村中》是描写一群男女老少农民,正在打谷场上欢乐地休息,忽然听到半空中像是蚊群叫的声音,接着又像是地震一般的声音,震动了这偏辟的山村,一位出过远门见过世面的农民说:“这是飞机的声音。”大家立即欢快地仰望着,惊喜地议论着,凝神地注视着这“青天白日徽号清楚可见”的船形东西。忽然霹雳一声,一阵白烟之后,几颗炸弹在谷场上爆炸了。刹那间这山村谷场上无辜的农民,被炸得断头残臂、血浆迸溅,谷场上顿时出现一片哭喊惨叫,那景象真使人目不忍睹。但是第二天国民党统治的大城市的新闻报纸上,却登出了一则引人注目的消息:“……匪徒数百,白昼散布在××河上,我军用飞机追击,掷弹数枚,幸能命中,毙匪无数,察匪势已窘,不日可以完全肃清云……”
  《村中》可以说最密切地配合了“苏区”的军事反“围剿”斗争。当时“左联”的工作纲领中曾明确地提出过配合“苏区”军事斗争的口号,耶林忠实地以实际行动实践了这一口号。
  另外,1930年左翼“美联”成立时,耶林还领导“美联”的美术家为“苏区”的教科书画过插图。
  《月台上》揭露日本法西斯在东北的暴行
  耶林的另一篇小说《月台上》,反映了东北人民在日本帝国主义统治下苦难的遭遇,正如耶林自己介绍说:他写这篇作品,是他22岁时去东北的一次见闻。
  耶林在青年时代,确实到过东北哈尔滨、呼兰一带。当时耶林的哥哥嫂嫂都在东北,哥哥在东北阜济林木公司当职员。耶林去探望过哥哥嫂嫂,是他第一次出远门。那时的东北,日本帝国主义的经济势力,在亲日派东北军阀张作霖的支持下,已充斥了东三省。日本人开的洋行、商店比比皆是,有中国买办做帮凶,雇用一些穷苦的劳动者做杂役,廉价进行剥削。《月台上》就是揭露在日本帝国主义经济侵略下,广大东北人民所过的屈辱悲惨的生活!揭露中东铁路上的日本占领军残酷蹂躏东北人民的罪恶。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日本洋行失业的小职员。这个靠打猎为生的劳动者,在一次偶然的打猎途中,结识了一个日本洋行的老板。这位穷苦的劳动者为生活所逼,接受了这个日本老板介绍职业的“恩赐”,到长春给日本人所经营的洋行看仓库。由于他没有中国买办作后台,因此在他一次回家探亲时,被洋行买办辞退而失业。当他听说中国买办死了,想再回长春去侥幸复职时,穷困潦倒得连马车路费也没有,不得不祈求别人将他捎到车站月台上。到了月台上,被占领中东铁路的日本兵当作小偷抓了起来,受到日本兵和日本随军妓女的百般奚落、污辱、毒打,以致惨死在冰天雪地里。
  这一故事所展示的情景,真实地反映了大半个世纪以前东北人民所过的亡国奴式的苦难生活。当时受到日本占领军欺负凌辱的东北人民,又何止一次月台上的悲惨景象。在日本人统治下的东北三省,走到月台上所听到的尽是乒乓乒乓的耳光声,日本军警吆三喝四、“八格牙路”的叫骂声。当时东北人民的苦难是罄竹难书的。
  耶林用文艺作品的形式,再现了日本侵略者统治下的东北人民的痛苦生活,意在告诉尚未沦亡的关内人民,日本法西斯匪徒就是这样一群吃人的豺狼,千万要警惕,不要做亡国奴,只有奋起救亡抗日。在国民党政府“侈言抗日者杀勿赦”的反动统治下的上海,耶林如此大声疾呼,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只有把握了正确的政治方向的左翼作家,才能写出这样有现实意义的作品。
  《月台上》一文,不单是揭露日本法西斯的暴行,而且对那些脑满肠肥为虎作伥的日本买办也进行了揭露,对那种麻木落后愚弱的民族意识,也给予了深刻的批评。在展示故事情节,塑造人物形象方面也有一定的深度。所以冯雪峰所编的《中国现代小说作品选》的篇目中,选用了耶林的《月台上》,把耶林列入20世纪三十年代初一位有成就的作家。
  《开辟》记录在上海参加工运斗争实况
  《开辟》是耶林在上海参加实际的工运斗争的实录性的文字,也是他离开上海到“苏区”去所留下的唯一一篇有纪念意义的作品。
  “九·一八”事变后,上海紧接着出现了“一·二八”事变。当时十九路军,在全国人民同仇敌忾的“抗日救亡”的呼声之下,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进行了抵抗。由子日本侵略军的炮轰,上海许多工厂停工,造成大批工人失业。上海总工会、上海反帝大同盟,在党的领导下派出了大批的党员干部,深入到失业工人当中宣传抗日救亡,组织工人除奸防特,支援十九路军的抗战。《开辟》真实地反映了这一斗争的一个侧面。耶林1931年,也确实在上海沪东区做工人工作。他曾在沪东松义路松义里,与包承工住在一起,并和牙刷厂工人老毛经常接头,领导工人运动。他自己也当过工人,正如他给丁玲的信中说“我是一个学生变成的工人”。《开辟》是将他亲眼所见、亲身体会,用艺术的形式概括出来的作品,不是关在亭子间里瞎编硬凑的“衣服是工人,实际是小资产阶级”粗制滥造的东西。
  我们读《开辟》一文,清楚地看到当时的失业工人团,是在地下党的直接领导下进行活动的。那一大群失业工人老高、阿二、小信子、大马、小水子……他们在党的领导下,商量着如何支援十九路军的抗战;在他们发现汉奸破坏时,个个义愤填膺;发现了敌人的拉拢腐蚀,坚决予以抵制;发现了自己的同志,因家庭生活困苦,多用了团体的块把钱,认真秉公追查。最后查明为同志困难所需,经大伙一起讨论,把自己仅能维持生命的一点钱拿出来补齐团体公款。《开辟》一文在塑造工人群像时,虽然是漫画式的每人几笔,着墨不多,却勾划出了一群有觉悟的、团结的、大公无私的工人阶级的形象,而不是概念化地图解。从作者的描写中,也显示了他提炼人物形象的画笔才能,也看出他深入到工人实际生活中观察体验的真切。如果不与工人有直接的接触,不会写出这些有真情实感的细节的。《开辟》不是一般地描写工人的不幸遭遇、悲苦的生活,而是描写工人在党的领导下的团结战斗的生活。这在左翼作家中也是不多的,耶林是写工人最成功的一个。
  耶林著述篇目汇总
  小说:《白沫》(1929)、《村中》(1931)、《月台上》(1932)、《开辟》(1932)、《晚潮》(遗作,1980)、《白骨塔》(遗作,有手稿),《别墅》、《差不多》、《上海方言小说》、《菊花》(只有篇目)
  散文:《新的认识》(1929)、《想对“左联”说的几句话》(1930)、《给丁玲的四封信》、《读者通讯——致〈北斗〉编者》(1931)、《春地美术研究所成立宣言》(1932)、《到火线上去》(1932)、《前线一瞥》(1932)
  诗稿:《学步集》(仅存序言与一首《解端》诗)、《仿乐府诗一首》、《秋荷诗》、《咏蜘蛛》、《习作旧体诗》(手抄本)
  画稿:《两个农民》素描2幅(1926年以前作)、《反帝组画》(1932年载)、《春耕组画》(1934年载)、丁玲中篇小说《水》插图30幅(1932)、《上海工人罢工钢笔连环画》(1930)
  沉冤得雪,历史真相终还原
  建国后的30年,研究“左联”的人几乎没有都提到耶林,因为当时的政治环境不允许。好在人民的历史绝不容许亵渎,1986年,在查明耶林于赣东北苏区的死难原因后,中共潍坊市委组织部受命为其平反昭雪,恢复党籍及一切政治荣誉,并决定进行耶林文献资料的搜集整理工作。最终他的作品,他的精神,他的“补天”梦,都在一一被继承和实现中,这就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历史。为人民做了好事,人民不会忘记他。一经拨乱反正,耶林本来的革命面目就大白于天下了,他的生平与创作已青史留名,烈士可以含笑九泉了!
  是最早触及苏区“反围剿”主题的作家
  建国后的30多年,研究“左联“历史的不计其数,但几乎没有人提到耶林。责任并不在研究者,因为耶林死得不明不白,在没有政治结论前,即使了解,也一般不敢轻易涉及。冯雪峰在“文革”前编的《中国现代小说选》中收录了《月台上》,说明了耶林作品的历史穿透力和不衰生命力。1984年出版的《新文学大系》第四集收录了《村中》。《村中》不过3000字左右,当时的左翼作家,只有耶林触及了苏区反“围剿”这一重大主题。《村中》所描写的是国民党的飞机轰炸苏区的场景。那时苏区老百姓从来没有见过飞机,忽然天上飞来像蚊子一样的影子,大家正在奇怪地议论时,飞机降临头上,突然投下了炸弹,把和平的百姓炸得血肉横飞。耶林以这一“小景”来揭露蒋介石打内战的罪恶,耶林是左翼作家中发掘这一重大主题的先驱者。因为反映的是苏区“反围剿”的重大事件,同时代的作者没人涉笔这一主题。所以说,耶林的《村中》填补了这一历史空白,从而奠定了他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我们从耶林的生平和创作中看到,他一步一步地为共产主义而奋斗,不管在白区还是在苏区,一刻也没有停止过战斗,直到献出自己的宝贵生命。耶林从1930年参加“左联”到1933年(或1934年)在苏区肃反扩大化中牺牲,前后不过几年的时间;他创作的小说被发现的只有三两篇,但人们最终没有忘记他。耶林被害,犹若文坛上的一颗熠熠星辰瞬忽陨落了,流逝了。
  名家同仁纷纷寄予高度评价深情缅怀
  作家、诗人胡风1936年评论耶林的小说《月台上》和《开辟》:“‘九·一八’以后,东北劳苦同胞生活是怎样开始更被人民大众所关心,上海防卫战争中的上海工人的面貌是怎样被人民大众所怀念,不就容易地理解到这两篇作品在新文学史上所给与的意义么?时光流去了几年,现实的生活在发展,耶林在《月台上》所展示的视野已经由别的作家在更大的规模上壮丽地开拓了。”作家、文学编辑家丁玲1979年在《我的怀念》中写道,我“所有珍藏的重要信物,几乎荡然无存。但……30年代耶林给我的3封信,却是偶然又偶然地保存了下来……1980年是‘左联’成立的50周年,《新文学史料》要出版纪念专辑。我把这一组信件……寄给史料编辑部发表,以表示我对这一战斗的革命组织和为此献出了生命的战友们的无限怀念”。
  版画家、美术教育家江丰1980年在《山东文学》上撰文《忆张眺同志》说:“当张眺去中央苏区时,我在坐牢,不能相送,竟成永诀,至今想来,犹觉情不自已!我在想,那些风雨如晦的年月,那些曾经为新中国的来临执行催生作用的并为此英勇地献出生命的战士——包括张眺这样至今少为人知的同志,是永远不能被我们忘记的。”
  美术活动家、美术教育家胡一川1980年在《美术》杂志撰文说:“当林风眠由于画了一批油画而受到南京国民党当局指责时,张眺曾经劝林校长去苏联,在言行上表现出很成熟……张眺留给我一个生活俭朴、作风正派、平易近人、钻研业务的深刻印象。”
  1980年前夕,小说家、剧作家于寄愚撰写了《引路的先驱者》,深情回忆了耶林是怎样指点他走上了革命道路:“张眺是引导我重新走向革命的良师益友,他也是我后来入党的介绍人……我怀念张眺,并不在于他建树过多少丰功伟绩,而是他那种大无畏的革命精神,不屈不挠的坚毅的意志,给人们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象。同时,他又是一个异常谦虚、朴实、对同志体贴入微的好战友。”
  革命先烈牺牲五十多年终得平反昭雪
  在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左翼作家中,像耶林一样蒙受冤案,在“文化大革命”中成了普遍现象,但是人民的历史是不允许亵渎的,为人民做了好事,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耶林的生平与创作已青史留名,他在九泉下堪可安慰了!阳翰笙在打倒“四人帮”后,为不幸牺牲的老战友写过一首诗:“是非功过何须问,惨别泪流摧我心;故人忠骨天涯遍,敢信鸣冤后有人。”表达了历史的雄辩和人们的心声。
  “莫道浮云终蔽日,严冬过尽绽春蕾”。1979年在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上,周扬、阳翰笙、夏衍、丁玲、艾青、许幸之、于寄愚、田仲济等文艺界著名人士,发出了出版纪念耶林文集的书面倡议,得到群起响应。
  1986年,在查明耶林于赣东北苏区的死难原因后,中共潍坊市委组织部受命为其平反昭雪,恢复党籍及一切政治荣誉,并决定进行耶林文献资料的搜集整理工作;1988年年初,华东师范大学附属二中张以谦老师(耶林五哥之长子)和潍坊学院蔡万江教授主编的《耶林纪念文集》由山东文艺出版社出版;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山东分会40余名专家、学者、教授在寒亭区为耶林召开了简朴而庄重的纪念会。寒亭区政府专门辟建了耶林纪念馆,展览着尽可能搜集到的有关耶林的文物、图片和文字资料,纪念耶林这位革命先烈,追补哀荣。
  本期图片均由张建国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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