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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18-12-19 15:36
鄌郚总编

城顶山战役

  潍坊晚报人文潍坊第56期--城顶山战役
  城顶山战役
  2012年8月13日  撰稿:郎潮
  自1941年冬至1943年夏,日寇连续不断对我鲁中南地区发动多次大“扫荡”,其中出动两万人到十万人的大“扫荡”就有三次,即圈里战役、唐王山战役和城顶山战役。这三大战役中,以城顶山战役最为悲壮、惨烈。当震耳欲聋的枪炮声渐渐远去,不要忘了,在这片曾被鲜血浸润的土地上,埋葬着千千万万个为国捐躯的英雄,他们理应得到我们的怀念和尊敬。
  封面图片:上图为1947年印制的安丘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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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次被困,均跳出日军魔爪
  1938年11月下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重新部署战局,成立鲁苏、冀察两个敌后战区。自1941年冬开始,日寇连续不断对我鲁中南地区发动大“扫荡”,经过圈里战役、唐王山战役,鲁苏战区总司令于学忠率总部移至沂北黄安峪,百十三师主力北上莒安边界,构筑城顶山防区,不久,战区政治部主任周复也进入城顶山防区。
  成立鲁苏敌后战区,威胁日寇交通命脉
  武汉会战结束后,抗日战争进入战略相持阶段。1938年11月下旬,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在湖南南岳召开军事会议,重新调整战区,部署战局。会上除部分调整了带番号的战区外,还决定成立鲁苏、冀察两个敌后战区,由于学忠、鹿钟麟分任总司令。增设鲁苏战区的主要目的是统一山东军政力量,牵制日军主力。战区辖山东及苏北地区,其军事主官除于学忠之外,还有沈鸿烈、韩德勤两位副总司令。所谓副总司令只是挂名,因为沈、韩分别担任山东、江苏省政府主席(韩还兼任第八十九军军长,也属鲁苏战区序列),正忙得焦头烂额。即使他们有想法,于学忠也不可能让他俩插手战区事务。战区真正的二号角色是政治部主任兼国民党战区特别党部执委会书记长、干训团教育委员、军委会战地党政委员周复中将。周复是江西省临川湖南乡人,当时他正担任第一战区政治部主任,鉴于鲁苏战区深入敌后,地位特殊,蒋介石斟酌良久,最后决定将其调回,出征鲁苏战区。
  翌年春,于学忠、周复率五十一军、五十七军(均系东北军主力)挥师北上。五十七军军长缪澂流,统领百一一师常恩多部、百一二师霍守义部进驻莒县、日照山区。五十一军军长牟中珩、副军长兼百一三师师长周毓瑛、百一四师师长方叔洪分率各部随同战区总部进驻鲁中南,百一四师驻蒙阴、费县,百一三师驻安丘、沂水、莒县之间,战区总部驻东里店(山东省政府驻地)西南七十里之上高湖。
  1939年6月,日军大举进攻东里店和上高湖。战斗结束,战区总部移驻五十一军百十三师防区内的圈里一带,控制着莒(县)沂(水)安(丘)三县交界处的三角地带,方圆约200平方公里的地区,对日寇的交通命脉——胶济线、津浦线、陇海线以及台潍公路、沂青公路构成了重大威胁。
  日军发动多次扫荡,两次战役均成功突围
  自1941年冬开始,日寇连续不断对我鲁中南地区发动了多次大“扫荡”。1942年1月底,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从第十七、二十、二十一、三十二四个师团及第五、第六、第十三个混成旅团中抽调精兵5万,加上5万伪治安军,配备飞机28架,准备向圈里一带发动“铁壁合围”大扫荡。2月7日(农历腊月廿二),大战爆发,规模之大、敌兵之多、来势之猛,据老战士回忆,仅次于台儿庄大战。中国军队予敌以重大杀伤后,总部移至莒(县)日(照)山区。半月后,敌人大部队陆续撤走,留下竹林部队(也叫大炮联队)在圈里、马站建立了两处据点。五十一军新任军长周毓瑛(沈鸿烈去职,军长牟中珩继之担任山东省政府主席)令百十三师六七四团与之缠斗。六七四团采用游击战术,神出鬼没,竹林部队风声鹤唳,难以立足,于是年5月中旬撤走。
  圈里战役结束,百十三师师部及直属部队移至擂鼓山以南、虎眉山以东、秋峪河两岸的郭家秋峪、谭家秋峪、岳家秋峪、翟家秋峪、夏家秋峪驻防,所属六七四团、六七七团、六七八团分驻安丘、沂水、莒县防区。8月12日,驻守胶济线的日军独立第五、独立第六混成旅团快速南下,企图一举消灭驻防莒(县)东坪头村的鲁苏战区总部。当时总部只有作战兵力600余人,幸而及早得到情报,于学忠、周复沉着果断,率部跳出日军包围圈,北上进入百十三师防区。日军独立混成第五旅团(旅团长内田银之助)、独立混成第六旅团(旅团长奥村半二)在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统帅下尾随而至。
  8月20日清早,唐王山战役爆发。在特务团和六七八团一部掩护下,于学忠、周复率总部人员于正午时分登上唐王山。鬼子从东、西、南三面开炮,每分钟达八十多发,加上飞机低空盘旋,扫射投弹,沂蒙山东南之万山丛中,风烟滚滚,火光冲天,成了一片硝烟火海。于学忠右臂受伤,吊在胸前,依旧端坐青石上,神色如常。
  下午三时,五十一军军长周毓瑛(安丘市景芝镇伏留村人),百十三师师长韩子乾、参谋长张植桴也登上唐王山。敌人攻势越来越猛,高喊“活捉于学忠”。于学忠认为东北方向地势险要,敌军防守薄弱,遂下达命令:下午五点放弃唐王山阵地,向东北方向撤退;驻守擂鼓山、虎眉山的六七四团、六七八团一部需坚守至晚上七点,再伺机转移。下达命令后,于学忠想起张学良托付的五匹爱驹,心头沉重,慢慢走了过去,挨个抚摸马儿耳朵,努力让它们安静。这五匹良驹系外国友人所赠,身如重枣,油光闪闪,鬃毛飘飘,风度迷人,张学良极为珍爱,去南京前亲手将它们托付给于学忠。于学忠对马夫和卫士道:“古来将军战死,总以马革裹尸,既然当了战马,死在沙场也算死得其所。东北方地势太险,马儿下不去,势必拖累部队突围。把它们打死吧,掩埋好,无论如何不能落入倭寇之手!”马儿好像知道了什么,眼角滚出大大的泪珠。马夫们啜泣着一声口令,五匹马刷一起卧倒,跑过五个卫兵,将枪口对准马的眉心,扣动了扳机。下午五点,各部集结完毕,向东北方迅猛突围,敌人急调炮火封锁。于学忠、周复身先士卒,一马当先,以较小的代价,率部胜利突出重围。
  于、周分兵驻守 关系不睦是主因
  战役结束,于学忠率战区总部移至沂北黄安峪,周毓瑛率五十一军军部驻附近悦庄,二者都由百十三师六七四团担任护卫。百十三师主力北上莒安边界,构筑城顶山防区,师部设在城顶山西南方的王家沟、彭家沟,所辖六七七团、六七八团分驻附近各村。不久,战区政治部主任周复率政治部、党政分会、干训团也进入城顶山防区。城顶山高大雄阔,势若屏风,周围群峰连绵,沟壑纵横,西距唐王山五十华里,是从北部、东部平原进入鲁中南山区的咽喉,山上古长城遗迹尚在,还有为抗击捻军所建的堡垒、炮台,是一兵家必争的战略要隘。
  于学忠和周复,一位战区总司令,一位战区政治部主任,系战区两位主角。战事频繁,两人本应朝夕相处,密切合作,为何却各领一军,分头行动呢?这需要从两人的出身和经历上去寻找答案。于学忠原是直系吴佩孚部下,后归附奉系张作霖,跟蒋介石素无渊源,对蒋一向不冷不热、若即若离。而周复就大不一样了,他是蒋介石的得意门生、亲信骨干,参与建立了“三民主义力行社”(即中华民族复兴社又称“蓝衣社”的核心组织)总部,任检查会常务检查、检查会书记,负责该社中央干事会工作,同蒋的关系之密切自不待言。因为战区所辖部队除东北军外,还包括韩复榘旧部,都非蒋介石嫡系。蒋派周复担任战区政治部主任,并兼任战区特别党部执委会书记长、干训团教育委员、军委会战地党政委员等要职,代表蒋坐镇调和鼎鼐,成了其安插在鲁苏战区的“监军”。对蒋而言,这不啻为一着好棋,却让刚直自重的于学忠愤懑难忍。唐王山之役后,于周分兵虽有军事上的考虑,主要是关系不睦,难以共事。尚可称道的是,俩人都能以大局为重,相忍为国。就私德而言,两人都不爱财、不畏死,刚直正派,是国民党军队将领中的“另类”。
  认祖归宗,去绪泉拜访族人
  周复进入城顶山后,暂住城顶山西北五华里处的董家宅,与此相隔不远的厉文礼亲自拜见,并献上劳军物资一宗。在厉文礼的陪伴下,周复到了绪泉认祖归宗。1942年10月下旬,周复接获母亲辞世的电报,想请假回家奔丧,可蒋介石担心山东局势,批示“移孝作忠”而未批准。
  周复暂住董家宅,与厉文礼相隔不远
  周复率部进入城顶山防区,暂住城顶山西北五华里处的董家宅。该村背靠药山,面对峰山,右耸悬崮山,左峙成崮山,唯东北角顺山沟可通黄石板坡村,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该村西北方十华里处有个西崔岜峪村,位于霹雳尖、紫草山之间山峪中,是挺进第二纵队司令部所在地,该部司令厉文礼常年驻防此处。
  厉文礼字郁周,原籍河北省蓟县,后迁居北京。早年干过教师,后历任国民党军队秘书、少校书记官、第十五路军一九二旅少校军法主任等职,1929年成为第三路军总指挥韩复榘部下。因在中原大战中表现出色,为韩复榘所赏识,遂被任命为诸城县县长,1932年6月又调任潍县县长,1937年8月又兼任山东省第八区游击司令官,11月再兼任第八行政督察区专员。
  后来发生“卢斌事件”,恰逢于学忠入鲁,蒋介石令于学忠查办此案。因为厉文礼跟时任山东省政府主席沈鸿烈尖锐对立,而于学忠又跟沈鸿烈存在权力之争,所以于学忠在“卢斌事件”的处理上偏袒了厉文礼,经多方斡旋,得以饰辞销案,并将厉部改编为“鲁苏战区挺进第二纵队”。
  厉文礼感恩戴德,跟于结成莫逆之交,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他跟周复的关系。
  厉文礼登门示好,献上劳军物资一宗
  周复入驻董家宅,距西崔岜峪不远,给厉文礼提供了一个修补关系的机会。周复刚安顿好,厉文礼即亲至董家宅拜见,并献上劳军物资一宗。
  周复素知厉部军纪败坏,便借机给了厉文礼一个下马威。他语气严厉道:“有百姓向我告状,说厉司令放纵部下,巧取横夺。你所送物资若系搜刮之民财,敬请带回,旭人纵然口渴,不敢饮盗泉之水!”厉文礼冷汗涔涔,保证一定整顿军纪。因为大敌当前,周复也不想过分刺激厉文礼,遂给了厉一个台阶下,声言既往不咎。厉文礼口风一转,说董家宅虽然位置隐蔽,地势险要,毕竟村子太小,力请周复去西崔岜峪。周复本来就觉得董家宅村小人多,听了厉文礼说辞,一时竟有些动心。
  厉文礼去后,周复召来部属商讨。部属认为厉部成分复杂,手下多桀骜不驯之徒,担心入其樊笼,受其控制。
  过了几天,厉文礼又来,询问何日向西崔岜峪迁移。周复说,齐聚西崔岜峪容易为敌人所乘,王家沟、董家宅、西崔岜峪呈鼎足之势最好。见厉文礼有些失落,周复转移话题,说祖上来自安丘绪泉,希望厉文礼能陪他去一趟,核对家谱,认祖归宗。厉文礼说二纵队特务团胡团长驻防绪泉,他一定小心从事,确保主任安全。
  次日上午,厉文礼偕特务团长胡鼎三来到董家宅。胡鼎三是山东泰安人,外号“胡啰啰”,黄埔出身,在庐山受过训,厉文礼对其甚为倚重。
  见到周复,胡鼎三将绪泉概况简要作了介绍,说家庙中祖宗牌位均在,家谱保存完好,族中耆老都等着周复回去寻根。
  去绪泉认祖归宗 喝口家乡的泉水
  周复心情大悦,即刻出发。绪泉村在有子山东北八里处,聚落北高南低,村中有水泉一口,水质清澈甘美,从未干涸。相传古时泉北有一寺院,明万历年间,寺院被焚毁,原散居周围的人家陆续聚到水泉周围居住,形成了村落,始称聚泉,后演变为绪泉,村中世聚解、周、崔、王、张诸姓。
  到了绪泉村口,周氏族长一身盛装,将周复一行迎进家庙,请出族谱,仔细核对。结果皆大欢喜,周复一枝果然系出绪泉,不过辈分较低,在二十一世上。周复欣然,遂认祖归宗,家庙内外一片欢腾。尔后,周复神情庄严,到祖宗牌位及“功德”龛、“衣冠”龛前,焚香、磕头,并捐出了一笔数目可观的香火钱。嗣后,周氏族人带领周复参拜了村口的老槐树和那口水泉。周复得知祖祖辈辈都喝此泉水,遂捧起来喝了几口,连声赞泉水甘美。午后,周复启程回返,乡亲们劝他在绪泉住,别回董家宅了。周复说:“军务在身,不敢擅离。往后有事了,我就来咱家住。”
  一个月圆之夜,周氏族人去董家宅回访,看到一架飞机飞临上空,对着地面的火堆投下了个降落伞。卫士们找到降落伞,抬进周复住处。周复对族人说,刚才来的是美国飞机,给鲁苏战区空投给养。所谓给养当然不是粮秣,而是法币,分发给各部队,让他们就地买粮。未几,局势恶化,周氏族人又来董家宅,劝周复到绪泉隐蔽,当老百姓种地。周复慷慨道,为国牺牲乃军人天职,临阵脱逃,上对不起国家,下辜负了百姓,更对不起周氏祖先。他不去绪泉村,还有一个原因,恐怕连累村中百姓。
  接到母亲辞世电报 请假回家未获批准
  1942年10月下旬,周复接获电报,称母亲在老家辞世。周母原随陈景贤住在四川江津,因水土不服,思乡情切,于1941年返回江西临川,由周复弟弟照料生活起居。惊悉噩耗,周复极为悲痛,迅速上陈军委会政治部,请假回家奔丧。
  正值形势紧张,为何周复置军务不顾要求请假回乡呢?因为自1939年春入鲁,中间除1940年秋,他奉军委会政治部长陈诚之令短暂回渝述职及参加军事会议外,一直效命疆场。那次回渝,陈景贤担心周复安危,要求同赴前线。周复慨然应允,请示继任国民党军委会政治部长张治中(陈诚已改任六战区司令长官)。张治中答应,任命陈景贤为鲁苏战区政治部上校组织科长。奔赴前线途中,陈景贤发现怀有身孕,体力不支,只好折返重庆。是年六月,陈景贤生下一个孩子,这就是小儿子周竞时。对于这个小儿子,周复牵肠挂肚,竞时百日时,照了一张照片,陈景贤立刻寄给周复,他视若珍宝,一直带在身边。基于这一想法,周复决定请假回家一趟,一来为慈母送葬,二来看一看、抱一抱他冥思苦想的小儿子。
  接到周复请假电报,张治中不敢做主。上次周复回重庆述职,处理完公务私事,向蒋介石辞行。谈话过程中,因周复坚持己见,引起蒋之不满,遂以校长训斥学生口气说:“你不听我的话,以后我不再理你了。”周复闻言,当即道:“既如此,则请辞本兼各职,愿解甲返老家种田!”谈话不欢而散。蒋介石素悉周复服软不服硬,遂令张治中从中转圜。张治中不敢怠慢,频频出面邀约周复餐聚化解,并承允克服困难筹谋支援鲁苏战区,周复方才收回成命,答应立即偕夫人再回山东。临行前,蒋介石约见周复,予以嘉勉。周复走后,蒋介石打电话责备陈诚让周复冒险回渝述职,说周复身处敌后,往返一趟须穿越日寇及汪伪防线,至为危险云云。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历,所以这次接到周复请假电报,张治中不敢擅自作主,提请蒋介石定夺。蒋介石担心山东局势,亲笔批示:移孝作忠。
  接到蒋介石批示,周复当即覆电,表示忠孝不能两全,定以国事为重,又给陈景贤打电报,要她回江西临川,代替主持葬礼。是夜,周复怅望西南,耿耿难眠,母亲慈祥的面容一直浮现在他眼前。周复八岁死了父亲,此后全靠母亲邓氏含辛茹苦,操持一家人生活。母亲勤劳贤惠,生下六男一女,因家境贫寒,有五个儿女相继夭折,只剩下周复和三岁的小弟,靠母亲替人捻纱糊口。想起这些,周复泪水潸潸,不能自抑。
  战局突变,周复驻节有子山
  周复在董家宅见到了《阵中日报》的经理卢麟,并听了卢麟建议驻节有子山。在山上,周复遇到了当年帮助卢麟的李世厚,经常邀请李家三兄弟上山下棋、喝茶。周复一行共三十多人,自己开伙,当时正值青黄不接,筹措给养十分困难,幸亏厉文礼常来接济,方使周复诸人免遭冻馁。
  采纳卢麟建议,疏散各部移至有子山
  1942年冬至1943年春,山东抗战进入最艰苦最困难时期,不但部队吃饭穿衣难以为继,更严重的是,鲁苏战区新四师师长吴化文、新编第一师师长于怀安、鲁西保安司令部参谋长宁春霖等率四万余人于1943年1月18日叛国投敌,被汪伪政府改编为伪和平建国军山东方面军,吴化文为总司令,宁春霖为副总司令,仍盘踞鲁山山区。这是继1942年3月1日原鲁西行署主任、第三十九集团军副总司令孙良诚率第六十九军、第十三旅共两万余人投敌之后的一次影响更为恶劣的叛国事件。新四师原前身为韩复榘手枪旅,装备精良,战力不俗,是鲁苏战区头等主力。事件发生后,日军直接进驻悦庄、南麻、鲁村一带吴化文防区,山东战局风云突变,形势急转直下。
  就在这个时候,鲁苏战区《阵中日报》经理卢麟来到董家宅。《阵中日报》是周复于1940年一手创办的,社址先设在安丘西乡马家旺村,后迁至沂水北乡马家土峪子村。自1940年至1942年两年间,该报坚持每日出版,对官兵进行爱国教育,号召抗日救亡,鼓舞战区士气。唐王山战役中,《阵中日报》同仁下落不明,周复数次派人寻找,都无下落。见到卢麟,周复大喜过望。卢麟报告说,唐王山战役爆发后,他率报社同仁去了有子山。登上有子山后,见到了一个叫李世厚的小伙子。卢麟说自己是五十一军的,请他找个住处。五十一军抗日勇敢,军纪严明,在当地口碑很好。李世厚因家中不宽敞,便将他们领到一姓武的道士家。卢麟对外号称卢科长,每日深居简出,在道士家吃饭,用法币结算,彼此关系融洽。该山三峰并峙,主峰海拔近400米,上有有子祠,另有五户道士,草高林密,陡峭难攀,惟一条羊肠道贯通东西,极为隐蔽。卢麟说当地传闻董家宅驻有鲁苏战区重要人物和机关,不日恐将传至日军耳中,请周复疏散各部,速去有子山。卢麟又名卢好问,也是江西人,三十多岁,头脑活络,心思缜密,周复对他非常器重,当即采纳了他的建议。
  卢麟返回有子山,找来李本营、李春芳及刘、武、殷共五位道人,说周复要来有子山驻扎。五位道人虽然隐遁修炼于此,从不下山,耳畔却没少听到倭寇烧杀抢掠之暴行。听说周主任要来,他们纷纷表示欢迎,并承诺提供一切便利。
  数日后一个黄昏,周复将政治部、党政分会、干训团疏散到其他村子,集合起卫士排,携带一部电台,跟随卢麟辗转去了有子山。有子山位于安丘市辉渠镇西南,东西走向,形似一只向东卧伏的猛虎;从南面看,又像一把坐北面南的太师椅。周复一行沿羊肠道辗转上山,卫士排排长石孟凯、机要秘书双凫(周复亲戚)护卫周复走在中间,卫士排韩排附(副排长一类的低级军官)一边上山一边部署岗哨。到了山顶,已是夜色苍茫,五位道士早在有子祠前施礼迎候。根据此前安排,周复住三间账屋,发报机安在西厢房,卫士排住有子祠和道士家。从山脚到山顶共设了三道岗,东山膀、西山膀、东村口、西村口各两名岗哨,账屋前两名岗哨。
  结识李世厚,常邀李家三兄弟下棋喝茶
  几日后,周复和卢麟在北麓散步,碰上了正在打柴的李世厚。看到李世厚,卢麟对周复说,那就是我第一次上山碰到的小伙子。周复点点头,招招手叫李世厚过去。李世厚当时刚满二十岁,是个口齿伶俐的毛头小伙子。他见那人像个大官,扔下柴筐,连忙过去。周复说话慢条斯理,文质彬彬,问李世厚是否也是道士。李世厚说父亲李木营、七叔李春芳都是道士,自己不是。周复说我们在此居住,给你们添了麻烦,有空领你的伙伴去账屋玩。李世厚回家告诉父亲,父亲说周主任是贵人,不要去打扰。李世厚极想去账屋看看,听了父亲的话,一直没去。又过了数日,卢麟来到李家,说周主任想见见几个小伙子。李世厚遂约上四哥李世德、五哥李世原(七叔李春芳的两个儿子),一起去了账屋。李世德酷爱下象棋,在山上找不到对手,特意捎了一副象棋,想跟周主任过过招。李世厚、李世原虽稍逊一筹,棋艺也不低。刚进屋时三兄弟还有些胆怯,说话口吃,缩手缩脚。周复依次问了他们的姓名、年龄,令勤务兵沏了三杯茶请他们喝。李世德大着胆子问:“主任下不下棋?”周复说:“好多年没下了,有象棋吗?”李世德掏出棋子说没有棋盘。周复令勤务兵找来粉笔,在桌上画了一个棋盘。站在楚河汉界后,李世德露出牛犊本色,时而“挂角”,时而“卧槽”。周复手忙脚乱,笑着说:“小伙子棋风飘逸,是道家路数。”当天的战果是周复胜了李世厚、李世原,战平了李世德。李家三兄弟口服心服,觉得周主任文武双全,是位奇男子。周复对李家三兄弟印象很好,经常叫他们去下棋、喝茶,谈论当地风土地理。
  筹措给养困难 厉文礼常接济
  驻节有子山期间,周复一行共三十多人,自己开伙,有四个人专管做饭。拿着盖有周复大印的条子,去附近范家庄子、范家沟、北丘家庄、前马时沟、后马时沟等村催要给养。正值青黄不接,加上此处地瘠民贫,筹措给养十分困难,有钱也买不到。幸亏厉文礼常来接济,方使周复诸人免遭冻馁。
  头一次上有子山,厉文礼带了三十多人,都骑快马。周复见厉文礼兴师动众,连连摇头,说“风声太大”。后来厉文礼再上有子山,都将马匹拴在石门村前山口附近一片松林中。厉文礼精于投机,不光常上有子山,王家沟、彭家沟的部队那边,他也常去劳军。
  慈母去世百日这天,周复站在山顶,久久怅望南天。卢麟和电台台长穆先生(江苏蚌埠人)清楚周复心境,说有子山上有道士,有法器,可以请道士为太夫人做七天法事,超度亡灵。周复同意了,嘱咐所有费用均由他个人承担。道士们在有子祠中设了个灵堂,供放牌位、供品,点燃香火、蜡烛,一旁诵经。按规定,要将三张各一米高的大桌子摞起来,顶上再摞上把椅子,孝子坐在上面。部下担心周复安全,阻止他上去。周复发了脾气,坚持坐在上面,喝用红纸浸泡的“污水”,一连七天七夜才结束。
  安丘市辉渠镇马湾村的李世厚老人,是当年见过周复、卢麟的安丘人中的惟一健在者,现已年过九十。
  据李世厚回忆,周复个头不高,面容清瘦,目光锐利,神态刚毅。穿便服,戴个驼绒帽子,摘下帽子,前额微秃。随身带的东西只有四块大印和一口中正剑。那四块大印系玉石刻成,代表鲁苏战区的人事大权和财政大权,只有周复盖了章,才可以去辖区内征粮筹款。那口中正剑约三四斤重,用120斤精铁打制而成,剑柄上铸有“成功成仁”、“蒋中正赠”八个字,剑刃极为锋利,削铁如泥,寻常铁门鼻子,轻轻一划,砉然断开。除了蒋介石亲授的大印、佩剑,周复最珍贵的东西就是小儿子竞时的一帧百日照片。这帧照片周复走到哪里带到哪里,一直放在案头桌前。
  志在必得,日伪围攻城顶山
  2月20日(正月十六)凌晨,2.5万余名日伪军杀气腾腾,从四面八方扑向城顶山,目标是消灭百十三师和挺进第二纵队。午后,各路日伪军在城顶山下会师,将几个山头团团围住。短暂沉寂后,日军开始炮击。山头上黑烟滚滚,火光冲天。日军装备精良,弹药充足,战车、大炮俱全,而中国军队装备窳(yǔ)劣。虽然弹药不足,但是守军奋勇抵抗,战至黄昏,敌军始终未能攻破防线,遂停止攻击,在山下安营扎寨。周复同厉文礼、韩子乾、张植桴开了个碰头会,都认为这次敌人志在必得,我军即将弹尽粮绝,继续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为保存实力,只有分头突围。
  日伪军设陷阱,将中国军队驱向城顶山
  给母亲做完法事,就到了春节。2月18日(正月十四)这天,厉文礼来到有子山,说胶济线各站日军突然增兵,似乎正策划一次大的行动。恰巧总部也来电,说吴化文部蠢蠢欲动,有配合日军进犯之可能,要各单位非战斗人员分头疏散,战斗部队迅速集中,准备迎战。看完电报,周复令厉文礼速回西崔岜(bā)峪,又派人通知政治部、党政分会、干训团向外线转移。
  厉文礼返回西崔岜峪,在司令部召开军事会议,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气氛紧张。会议开得很短,各路军头匆匆而来,又惶惶离去。正月十四白天太平无事,入夜飘起雪花,许多人家门楼前悬挂的灯笼上落了一层雪。正月十五一早,厉文礼率特务连疾奔有子山,说潍县、坊子日军已经出动,请周复离开有子山,去城顶山向百十三师靠拢。正巧李世厚给周复送咸菜,见穆先生在装电台,就问:“是不是鬼子又来了?”穆先生说:“是啊,鬼子出发了,把电台先藏起来。”有子山后石门西沟村,只有几户人家,穆先生让卫兵在那里挖了个地洞,一有风吹草动,便将电台藏在那里。藏好电台,一切收拾停当,周复告别各位道人,随厉文礼去了城顶山前崖的公冶长书院。
  公冶长书院是当地的一处胜迹,里面有公冶祠、菩萨庙,门前有两棵高大的银杏树,一雌一雄,相传系孔子女婿公冶长亲手所植。到了公冶长书院才知道,摘药山一带也发现敌军,百十三师师部亦从王家沟、彭家沟迁来。再一查问,竟然发现政治部、党政分会、干训团也来了。周复询问原因,他们回答说西边发现鬼子,向南走,也发现鬼子,只好来城顶山,以期得到大部队保护。周复心中暗暗吃惊:日寇将中国军队往城顶山一带驱赶,显然是一个大阴谋,弄不好,城顶山就成了一个大陷阱。他把自己的分析和预感告诉了韩子乾、张植桴,二人也感到不正常,急忙派出侦察兵。但为时已晚,2月20日(正月十六)凌晨,天空苍黑,寒风刺骨,大批日伪军杀气腾腾,气势汹汹,从四面八方扑向城顶山。
  日军这次行动的主官是第十二军司令官土桥一茨,纠集了独立混成第五旅团、第六旅团及独立混成第七旅团(旅团长秋山义隆)两个大队,还有吴化文伪军,总共2.5万余人,目标是消灭百十三师和挺进第二纵队。
  日军攻势猛烈,周复拒绝去百姓家躲避
  当时于学忠驻防沂北,组织各部分头迎击,以迂回包抄战术断敌退路,有效地阻延了南路敌军的攻势。北路日军实力强大,甚至配备了战车,首先在绪泉跟挺进第二纵队特务团交火。日军炮火猛烈,特务团没有重武器,难以抵挡,只好从绪泉撤往西崔岜峪。厉部在西崔岜峪经营数年,构筑了坚固工事,由胡鼎三主持战守大计。
  日军进至西崔岜峪村外,略作休整,即向村北霹雳尖发动攻击。霹雳尖上尖下圆,从山下仰望形似笔尖,又称笔尖山。厉部一个营固守该山,因山体系玄武岩,顶部黑石突兀险峻,无法修筑工事。被日军一阵炮弹,炸得七零八落。日军占据霹雳尖,又进攻村南紫草山。紫草山主要是砾岩,较少裸露,北坡陡峭难攀,厉部修筑了半永久性工事。耳听紫草山上炮声隆隆,胡鼎三躲在西崔岜峪村内司令部中,身子一动也不动,眼睛布满血丝。突然,团附跑进来,惊慌道:“团长快走吧,鬼子炮火太厉害,紫草山恐怕支撑不了多久,紫草山一旦失守,想走也来不及了!”胡鼎三站起身,长叹一口气道:“撤吧,去城顶山!”
  日军攻势凌厉,挺进二纵队由撤退变成了溃逃,日军如影随形,紧追不舍。午后,各路日伪军在城顶山下会师,将几个山头团团围住。包围圈内除挺进二纵队残部外,还有百十三师师部及该师所辖六七八团。敌军合围前,韩子乾、厉文礼、张植桴恳请周复去柳河峪、孟家旺一带百姓家躲避,被周复拒绝。
  拼死抵抗至黄昏,守军决定分头突围
  短暂沉寂后,日军开始炮击。山头上黑烟滚滚,火光冲天,三尺之内人影不辨,夹杂着硫磺的空气使人感到窒息。炮击刚停,敌人蜂拥而上,志在必得。战斗异常惨烈,阵地上枪声大作,杀声震天,局部已短兵相接,山脊上血迹斑斑,尸骸相枕。日军装备精良,弹药充足,战车、大炮俱全,而中国军队装备窳劣,基本没有重武器,威力较大的武器就是少量迫击炮、重机枪,很多士兵还使用老套筒,甚至大砍刀。百十三师作为五十一军头号主力,其前身可以追溯到左宗棠时期,具有光荣的反侵略传统,但部队战斗力跟新一军、新六军、七十四军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六七八团团长刘斌是一位少壮派军人,率部在山麓要隘处浴血苦战。鬼子火力猛烈,集中数挺九二式重机枪疯狂扫射,弹雨泼在石壁上四处乱蹦,压得守军抬不起头。大队鬼子嚎叫着蜂拥而上,守军防线动摇。刘斌脸色铁青,似怒目金刚,抱起挺轻机枪,大吼一声,站在山石上,对着敌人狂扫。机枪在他怀里狂跳,喷出一股股青烟。突然,一串子弹射透刘斌左胸,像被大石块重重砸了一下,他身子一抖,抛掉轻机枪,仰面摔倒。卫兵扑上去,把他拖回战壕,尽管穿着棉袄,他左胸伤口处鲜血呼呼往外涌,目光迷离,已说不出话。
  卫兵扑上去,抱着团长大哭。二营孙营长闻讯跑过来,喊道:“哭什么!快找卫生兵!”又对身边通讯兵道:“传达各营连排,刘团长重伤,由我代理团长指挥作战。人在山在,临阵脱逃者,格杀勿论!”尽管弹药不足,守军设置滚石擂木,居高临下,战至黄昏,敌军始终未能攻破防线,遂停止攻击,在山下安营扎寨。周复同厉文礼、韩子乾、张植桴开了个碰头会,都认为这次敌人志在必得,中国军队即将弹尽粮绝,继续打下去,只会全军覆没,为保存实力,只有分头突围。周复端起望远镜向远处观察,就见周围大小山头火堆熊熊,敌军旗帜猎猎。韩子乾认为山头上有敌军,宜化整为零,从谷底潜行。周复沉吟良久,认为吴化文用兵狡诈,熟悉山形地势,擅长游击战,周围山头点燃的火堆,悬挂的旗帜,有可能是故作疑兵,更在提防山沟要隘,很可能布置了多层伏兵。韩子乾叫来一名侦察连长,令他派出侦察兵,弄清城顶山周围敌人布防情况。
  侦察兵回来后,根据敌人布防情况拟定了突围方案,从日伪军结合部的几道缝隙突围。张植桴宣布完突围方案,周复特别强调,吴化文伪军熟悉这一带山势地形,且游击战经验丰富,一定不要上他的当!另外,突围时要孤注一掷,敢于壮士断腕!
  带头突围,周复战死沙场
  21日早,周复率800余人抢占张家溜西山(城顶山余脉),居险死守。刚布置好阵地,日军即进抵山脚,不久便开始进攻。山头上炸声四起,硝烟弥漫,令人窒息。周复毫不畏惧,率卫士排来回巡视,勉励战士奋勇杀敌。日军见从正面无法攻上阵地,便将攻击线向两翼延伸,阵地上枪炮声四起,战况极为惨烈。战至中午,鬼子越来越多,渐成合围之势,而守军弹药几乎耗尽。周复跟厉文礼等人简单商议了一下,组织敢死队强行突围,并冲在最前方。冲至半山腰,敢死队遭遇一股日军,周复胸口中弹,为国捐躯。
  周复率八百人抢占张家溜西山,居险死守
  入夜,周复率800余人悄悄东去,在几座山头间来回转,力图跳出敌人包围圈。是夜气温骤降,下了场小雪。雪花融化后被寒风一吹,战士们军衣上结了一层冰霜。
  21日黎明,行至张家溜,周复正要下令向东经水润道转移,尖兵来报,说水润道发现驻有吴化文汉奸部队,东北方向胡家旺发现大队敌兵,不下数千人。周复大惊,急令抢占张家溜西山,居险死守。800壮士匆忙散开,寻找天然沟壑洞穴藏身,寻不到的就隐蔽在大树后,数百支长短枪从不同位置指向山下。周复发现两挺重机枪位置太靠前,缺乏保护,令后移至一片半人高的灌木丛中。中国军队刚布置好阵地,日军进抵山脚,不停地发射信号弹。须臾,山下传来连声闷响,十几颗迫击炮弹似黑老鸹落在山顶,树林间火光闪闪。日军见山上没动静,便用几挺歪把子开道,三三两两,试探进攻。刚到山半腰,山上枪声骤起,日军猝不及防,横七竖八倒了一片。
  一刻钟后,鬼子开始了进攻。先用迫击炮轰击达半小时。山头上炸声四起,硝烟弥漫,令人窒息。周复毫不畏惧,率卫士排来回巡视,勉励战士们注意炮火,奋勇杀敌。
  炮击结束,日军在张家溜村口架起数挺九二式重机枪,向对面疯狂扫射,掩护步兵进攻,弹雨交织成一道火网,山上土石飞溅。眼看鬼子到了山半腰。突然,头顶飞出几十颗手榴弹,鬼子死伤惨重,又败下阵去。
  日军攻击线向两翼延伸,短兵相接被打退
  日军见从正面无法攻上阵地,便将攻击线向两翼延伸,阵地上枪炮声四起,战况极为惨烈。防守右翼的是挺进第二纵队一部,缺乏训练,弹药不足,频频告急。
  周复亲率几名卫士前去督战,给厉文礼下命令:“死守阵地,没子弹了,用手榴弹炸,用刺刀刺,用石头砸,用牙齿咬,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
  孤军遭遇敌人重兵,周复知道危险万分,他一边死守阵地,一边派韩排附率一名卫士去联络在外围作战的六七七团,令他们前来增援。刚下山不久,韩排附即中弹阵亡,另一名卫士被日军掳去。日军得知周复在山上,调来数门山炮,向山顶轰击。阵地上爆炸声惊天动地,火球连成一片,火光中间白炽,四周通红,形成一些锯齿獠牙。天亮了,朝霞在天边凝成血色,太阳从荒凉的、烧焦了的山梁后面升上来,照耀着这座被烈火烧焦又被勇士们鲜血染红的山岭。尽管伤痕累累,它依然挺拔耸立,没有低下高昂的头颅。
  战斗持续了一上午,敌军始终未能得手。傍晌天,天空转阴,刮起小北风,大朵大朵灰云贴着山顶飘过来,遮住了太阳,阵地上静得令人心悸。一股日军偷偷从西南方爬上山,距周复指挥处只有十几米距离。石孟凯一跃而起,大声道:“弟兄们,上刺刀!”说着,端起一支中正式冲上去,十几名战士们爬起来,居高临下,扑向敌人。鬼子也不退缩,直挺挺往上冲。双方杀成一团,不断有人中刀。日军擅长拼刺,守军三四个战士勉强对付一个。一小战士因为个头矮,被日军刺中胸膛,他硬是扑上去,抱住鬼子,拉响了腰间手榴弹。一个“少白头”士兵勇猛异常,刺刀捅弯了,便抡着木棍猛砸,一连将三个鬼子脑袋开了瓢,浑身溅满脑浆。危急关头,石孟凯率卫士排冲过去,三十多支盒子炮一齐扫射,再次将日军打退。
  组织敢死队带头突围,周复胸口中弹阵亡
  战至中午,鬼子越来越多,渐成合围之势,而守军弹药几乎耗尽。周复跟厉文礼等人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组织敢死队,强行突围。
  各部遂将武器弹药集中,挑选出六十名身强力壮、没有负伤的士兵,每人配备一支二十响盒子炮、五个手榴弹,由两挺轻机枪开路,向西北方向突围。周复拔出勃朗宁手枪,高声喊道:“敢死队,跟我冲,为弟兄们杀开条血路,事成后我亲自向委员长给你们请功!”说完,他跳出掩体,举着手枪,冲在最前方。六十名敢死队员一字展开,似怒目金刚,举着盒子炮、手榴弹呼啸而下。双凫、石孟凯上前拦住周复,劝他不要冲在最前面。周复拒绝道:“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我不在前谁在前?”冲至半山腰,遭遇一股日军,他们似乎知道周复是个大官,端着刺刀扑过来,嘴里嗷嗷怪叫。敢死队员奋勇上前,消灭日军,将周复救出。不料想迎面一挺九二式重机枪扫过来,子弹似飞蝗,划破空气啾啾响。敢死队员毫不畏惧,继续向前冲,前面的接二连三倒下,活着的脚步不停。突然,周复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双凫一看,他胸口中了一颗重机枪子弹,虽然穿着棉衣,鲜血还是立马洇出来。双凫急忙抱住周复,解开他棉衣,塞上个急救包。周复吐了口气,令双凫烧毁密电码等要件。石孟凯脱掉棉衣,要背着他走。周复说:“不行,那样都冲不出去,你们快走,给我……补一枪!”双凫哭着不肯。周复掏出手枪要自戕,被双凫夺下,石孟凯背起周复,逃往西北。跑到张家溜村北,石孟凯跌了一跤,背着周复摔倒。周复奄奄一息,勉强睁开眼,看了看双凫和石孟凯,叹息道:“局势如何得了!”随即身子一抖,溘然长逝。这时,一队鬼子扑过来,双凫和石孟凯匆忙将周复遗体藏进一条土沟,盖上荒草,四散逃命。
  双凫跑到望海山,发现鬼子没追来,石孟凯也不见了。他又累又渴又饿,坐在山梁上休息,不远处城顶山一带枪声仍不绝。忽然,附近跑过一个士兵,他觉得有些面熟,叫住一问,是百十三师师部秘书李景圻。
  李景圻老家在望海山东北十余里的大辉渠村,战斗打响后,他奉命带领师部秘书、军需、干事等非战斗人员二十余人紧急疏散。因遇鬼子马队,人员被冲散,就剩下他一个,想暂回大辉渠躲避一下。李景圻问双凫周复主任去了哪里?双凫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说主任在张家溜西山麓中弹阵亡,因为鬼子追赶太急,他将主任遗体藏在赵家沟附近一条土沟内。俩人商量一番,决定去抢回周复遗体,带回大辉渠。刚走到赵家沟村北,遇见一群散兵,说鬼子还在附近烧杀,劝他俩快跑。双凫抹了一把眼泪,跟着李景圻去了大辉渠。
  弹尽力竭,张植桴自戕殉国
  周复率部冒死突围,厉文礼跟着跑了一阵就停下了。在山顶草丛中藏了一夜,22日天不亮,厉文礼向东跑到水润道村西九泉山下,正打算敲开百姓家门躲避一下,不巧遇上吴化文的汉奸部队被俘。21日下午,日军发动总攻,中国军队全线崩溃。张植桴率残余将士掩护战区政治部拼死突围。行至城顶山西麓一小山坡上,被大队日军包围。中国军队弹药耗尽,遂展开白刃格斗,进行最后的自杀性攻击。张植桴举枪自戕殉国,时年42岁。
  厉文礼弃众逃跑途中被吴化文部队俘虏
  周复率部冒死突围,厉文礼知道凶多吉少,跟着跑了一阵就停下了。这时前方传来激烈枪声,厉文礼率护兵和向导返回山顶,向东南方向跑去。跑了一会儿,护兵一个也不见了,只剩下厉文礼和向导,二人走投无路,转入流苏林中。1942年5月,厉文礼和申集安、丁叔言并几名团长慕名来此赏花,还跟张家溜村民约定,等赶走鬼子,就拨专款保护这十几棵流苏树。不想一年未到,他就要埋骨流苏树下了。向导胆小,嚷着回家。厉文礼给了他一根金条,二人换了衣服,向导飞也似逃命去了。厉文礼在山顶草丛中藏了一夜,22日天不亮,他跌跌撞撞,向东跑到水润道村西九泉山下,正打算敲开百姓家门躲避一下,不巧遇上吴化文的汉奸部队,吆喝着跑过来。厉文礼掏出怀里几根金条胡乱一掷,举起枪牌撸子,对准了太阳穴。可最终手腕一软,手枪啪嗒掉在地上。
  得悉生擒厉文礼,内田少将极为兴奋,急令将厉文礼送上城顶山,以瓦解抗日军队的斗志。二纵队被俘将士远远看到司令来了,冲开押送的鬼子,一齐拥过来。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厉文礼老了许多,他慢慢摘下帽子,两眼一闭,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大家别害怕,别扔下受伤的弟兄们,有什么事往我身上推,无论如何要活下去。”部下闻言,纷纷落泪。内田少将步履轻松地走过来,面带微笑,拍拍厉文礼肩头,道:“大日本军优待俘虏,厉司令支那名将的干活,害怕的不要!”厉文礼背过身子,一言不发。一个翻译官上前道:“内田太君知道厉司令行走不便,特地调拨一匹战马,送你去坊子休养。”“我生死无所谓,希望贵军遵守《日内瓦公约》,优待我被俘将士。”厉文礼沉闷半晌,终于开了口。
  日军将厉文礼送到坊子北大营关押,又将俘虏集中起来,挑选健康者送到青岛,坐轮船去日本做苦力。战俘们晚上坐船,早晨发现驶向太阳升起的地方,知道是去日本,都放声大哭,认为今生骨头要埋在异乡了。东召忽村有个青年在五十一军当兵,参加了城顶山战役。家人觉得他完了,去战场寻找,找到一个綦(qí)像的,就抬回家,村里人都说那就是了,他老婆说不像。家里人拿不准,就草草埋了。两年后,抗战胜利,那人回家,才知道是被鬼子俘虏了,送到日本当了劳工。
  日军发动总攻,张植桴弹尽力竭自戕殉国
  20日入夜分头突围后,韩子乾师长率六七八团一部走山谷突围,中吴化文部埋伏,死伤惨重,被俘极多(韩子乾于此时被俘,被俘后情况没查到资料,一般都说他投降当了汉奸,但缺乏第一手资料佐证)。城顶山形势危如累卵,只有张植桴指挥少数残兵仍在拼死抵抗。21日下午,日军发动总攻,山头风声鹤唳,中国军队全线崩溃。万分危急中,张植桴率残余将士掩护战区政治部拼死突围。行至城顶山西麓一小山坡上,被大队日军包围。中国军队弹药耗尽,遂展开白刃格斗,进行最后的自杀性攻击。张植桴没有长枪,腿部中刀,血流如注,不能行走。高大彪悍的卫士李三友中士前来救护,被敌刺死。日军知道张植桴是高级军官,欲将其俘虏。张植桴扶着一棵松树站起身,面朝河北方向,从容举枪,自戕殉国,时年42岁。
  张植桴字少舫,河北省大城县张思河村人,1901年生。他常说:“我一生下来,头上就压着庚子赔款,耻辱!我们民族的奇耻大辱!”也曾对儿子说:“你是九·一八时生的人,千万不能忘记这耻辱和仇恨!”读完中学,他曾在本县大流漂村学校任教,后考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毕业后即加入于学忠部。他为人忠厚谦和,英武刚毅,喜爱诗文书法,他写的“还我河山”、“虎镇东疆”等字幅,令人观之热血沸腾。他经常告诫下属:“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要时刻保持危机感,意识到我们国家民族正处于危急存亡之秋。在任五十一军百十三师六七三团上校团长时,他率部参加“西安事变”,并在事变中,率部将驻兰州的胡宗南部、甘肃绥署特务营、军统特务和警察部队解除武装,时人称这一迅疾行动为“兰州事变”,是西安事变的重要组成部分。鲁苏战区成立后,张植桴担任保卫战区总部的警卫团团长。1942年夏调任百十三师参谋长,协助韩子乾师长将该师打造成为战区的一等主力。燕赵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将军出师未捷,战死沙场,可谓死得其所!
  2月23日夜,日军退走,战区总部随即派人来清扫战场,救治伤员。干训团中校教官张植民听说胞兄张植桴阵亡,约了几个战友匆匆赶来。东古庙村的乡亲们听说寻找张植桴遗体,纷纷上山帮忙。因遗体满山遍野,满面烟火,不易辨认,一直未能找到。后张植民记起胞兄脚掌有一黑痣,始行认出。乡亲们把张将军遗体抬到山下古庙河旁,砸开河冰,用冰水将遗体上血污、征尘洗净,买来棺材入殓,连夜在村东山岭东坡上用砖砌好墓穴,将张植桴将军隆重安葬。
  周复被安葬在绪泉 中方460余人战死
  得知敌军退走,双凫和李景圻立即去了赵家沟。经仔细辨认,在那条土沟中找到了周复遗体。双凫让李景圻看着遗体,去赵家沟买了口小板棺材,从村中找了几个人抬到村北,将周复遗体入殓,抬着去了有子山。道士们闻讯赶来,准备为他做场法事,尔后安葬于有子山。绪泉周氏族人闻讯赶来,说周复在绪泉入了户,是周家的人,理应由他们安葬。双凫同意了,道士们说安葬在哪里都行,但须做完七天法事。周氏族人赞同,回去凑钱买了口木质上好的大板棺材,又请石匠刻碑。碑文由双凫撰写,他随周复多年,对其生平非常了解。七天法事做完,已是三月上旬(农历仲春上浣),周氏族人连夜去了有子山,将小板棺材抬到村东九顶莲花山老林。周氏族人早用席子搭起了大棚,棚内桌上摆着供品。念经毕,打开棺木,双凫给周复清洗身上的血污,看到除了左胸中弹留下的致命伤口,其颈部、胸部还有多处刀伤。双凫翻遍衣服,希望能找到遗嘱之类文字,可惜没有,只从上衣口袋中找到了一张周竞时的百日照,已为鲜血所染。清洗完毕,给周复换上便装,放入大板棺木重新入殓,在茫茫晨雾中将棺木下葬。共有一明一暗两块石碑,刻有“周公之墓”的明碑立在墓前,刻有生平传略的暗碑埋在地下。
  是役中国军队共战死460余人,大部分战死者因无知己亲戚寻找,总部令就地掩埋,很多遗骸连名字都不知道。一连几天,都有士兵满山转悠,给阵亡士兵筑起一个个小坟头。如今近七十年过去了,由于山雨冲刷,坟头都不复存在。
  城顶山战役之后,鲁苏战区元气大伤。经批准,于学忠于1943年7月率五十一军、五十七军残部撤出山东,进驻安徽、河南休整。
  长眠安丘,周复被追认烈士
  周复殉国,蒋介石召见陈景贤,除深表歉意外,更询问她有何要求。陈景贤除请求尽快发布阵亡讯息外,更当面请缨,请求任命她为安丘县长,继承丈夫未竟之志,与敌后同胞共赴国难。蒋介石大为感叹,题写了“抚孤继志 佑启后人”八个字。1943年10月15日,周复被追赠陆军上将。1995年,周复被追认为革命烈士,其遗骨也从绪泉迁至安丘市革命烈士陵园。2001年,陈景贤女士的骨灰移葬于安丘市革命烈士陵园西侧不远处之青云仙庄,跟周复将军坟墓南北相望,近在咫尺。
  陈景贤请缨,蒋介石题字“抚孤继志 佑启后人”
  处理完周复丧事,双凫辗转找到五十一军军部,向周毓瑛军长作了汇报。周军长随即用密码致电张治中,报告周复殉国消息。国民政府于第一时间,特派国民党政治部部附潘将军前往四川江津,向周夫人陈景贤女士面报讯息,并代表政府致以亲切之慰问。夫人骤闻噩耗,并未流下点滴眼泪,神情坚毅惨然,表示:“余极感震惊、难过,惟以旭人为国家捐躯为荣、为傲,感谢政府之关怀。”潘将军聆言,一再起立,向夫人频行军礼致敬。
  陈景贤与周复鹣鲽(jiān dié)情深,周复战死,不啻晴天霹雳,陈景贤闻讯后三昼三夜不食不眠。嗣后曾对儿女喟叹:“所沉思者三:追思与尔等先严之情缘、今后将独挑七子女之抚育重担、承续先严未竟之志。”
  周复殉国后,国民政府基于战时军事防务免遭敌寇所乘,并未即时发布消息。其时闻讯之各方同僚、亲朋或驰电吊唁或亲临慰问。时任委员长侍从室第六组少将组长唐纵(去台后曾任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常委、秘书长)去江津安慰陈景贤说:“旭人兄有可能被俘未死。”陈景贤正色道:“旭人乃国家高级将领,在抵御外侮战役中,攸关民族之尊严、气节,若被俘当为国家、个人之耻。余深信其必临难不苟,杀敌成仁!”唐纵闻言赧颜,感佩而退。
  不久,蒋介石召见陈景贤,除深表歉意外,更询问她有何要求。陈景贤除请求尽快发布阵亡讯息外,更当面请缨,请求任命她为安丘县长,继承丈夫未竟之志,与敌后同胞共赴国难。据说,听完陈景贤的请求,蒋介石大为感叹,题写了“抚孤继志 佑启后人”八个字,婉言拒绝了陈景贤的请求。因为陈景贤陈述事项中无一语提及家庭私务,蒋介石特别嘱谓:“以后若遇困难,请径向俞济时将军提出。”
  周复殉国消息6月在重庆报纸上刊登以后,日军才知道在安丘城顶山上打死了中国军队一名高级将领。周复当初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同学,那时已有不少是日军高级军官。他们看到周复阵亡经过均敬佩异常。
  周复被追赠陆军上将,陈景贤捐出全部抚恤金
  1943年10月5日,重庆各界在抗建堂举行周复追悼大会,由张治中主持,何应钦亲往祭奠,因蒋介石正忙于筹划开罗会议,特派商震代祭并题:死重泰山。陈景贤亲笔写了哭悼挽词,中有“但愿教众儿女,磨砺待复邦家仇”之句。10月15日,蒋介石发表“删电”,呈请国民政府明令褒扬周复,追赠陆军上将,准入忠烈祠,称周复“出身军校,历任军事和党务工作,十余年来,忠勤不懈”;“就任鲁苏战区政治部主任经渝青训时,以成仁自矢”;“其后,随军转战,备历艰险……往来敌后,如临坦途”;“敢犯人不敢犯之险,能处人不易处之境。”“敢犯人不敢犯之险”之语,并非仅指周复在战场上身先士卒、奋不顾身,更是出于对他直言敢谏、勇于任事之品质的肯定。
  张治中在回忆录中对周复将军有如下之记述:“……他是抗战以来阵亡的政工同志阶级最高、死事最烈的一位。从1939年就开始担任指挥山东敌后全部政工的艰巨任务,他虽然是战区政治部主任,却每一次战役都身临前线,出生入死,和艰苦的环境、顽强的敌人相搏斗。不幸在1943年2月21日于山东安丘县境被大队的敌寇包围,经过了一整天的苦斗,终于在白刃战里光荣牺牲……”
  1944年中国抗日战争进入最危急关头,国民政府发出“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之救亡号召。陈景贤一人抚养子女七人,尽管生活艰辛,却毫不犹豫,将政府所发50200元抚恤金全部捐出,充作军费。1978年陈景贤逝世,临终留下遗嘱,将骨灰撒在台湾海峡。那时候两岸冰封,彼此没有往来,从这一遗嘱中人们或可体会到老人那份眷恋故土、渴盼祖国统一的深厚情怀。陈景贤虽留下遗嘱,但儿女极为不忍,几经协商,决定将先慈骨灰暂时供奉于台北市名寺华严莲舍,便于定省祭祀。
  周复与妻子60年后“相聚”,后人每年来安丘祭扫
  上世纪六十年代,周氏老林夷为平地,有主的坟墓尚可另迁,周复的坟墓没人管。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后,两岸坚冰开始融化。中国大陆对国民党抗日将领的评价也日渐公正、理性。1987年,台湾开放民众来大陆探亲,周复的儿女来到安丘县绪泉村,寻觅数日,只找到了一个碑角,还被砌在了墙上。幸亏找到了这块碑角,他们确信父亲的热血就洒在这片土地上。
  1995年,山东省人民政府追认周复为革命烈士,民政部颁发了周复将军革命烈士证明,其遗骨也从绪泉迁至安丘市革命烈士陵园。此后,儿子周造时、女儿周济时一年一度来安丘为父亲扫墓,他们亲身感受到安丘人民对抗日英雄的崇高敬意和对烈士后裔的热情,产生了把先慈遗骨也迁至安丘的想法。因为陈景贤一生与安丘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抗战中她几度请求前来安丘,与百姓同甘共苦。故虽有江西将军故里之周姓族长数度致书谓全村父老愿迎葬陈景贤女士之议,但儿女们几经权衡,认为陈景贤女士安息安丘更具意义。一则终能纾弭生前心愿;一则她与丈夫自1941年春一别六十载后,终能永相牵伴,不再分离。爰于2001年9月将陈景贤女士骨灰移葬于安丘市革命烈士陵园西侧不远处之青云仙庄,跟周复将军坟墓南北相望,近在咫尺。他们的儿子周安时、周造时去世后也葬在青云仙庄,陪伴着父母,静静地躺在向阳山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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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复遗物 捐赠南京
  从1942年秋至1943年2月,周复共在安丘征战5个多月。笔者寻访多日,想找到周复的一件遗物,可惜周将军戎马倥偬,除了关于他的传说,笔者一无所获。惆怅烦恼之际,忽然查到2010年11月5日的《扬子晚报》,里面有一则新闻,说的是抗日名将周复的三儿子、77岁的周造时把父母的多件遗物捐赠给了总统府(中国近代史遗址博物馆)。遗物中最珍贵的是一张银质老照片,照片中男的手上拿着礼帽,女的穿着婚纱,两人脸上充满甜蜜笑意,身旁印有松竹梅。照片上方有一行字:周复陈景贤结婚丽影。下方则是:民国二十一年二月十一日制于南京。
  这张特殊照片能够在总统府现身,还有一段曲折公案。台湾当局为纪念民国百年华诞,准备举办“民国百年摄影展”,周造时于2010年8月25日给台湾地区领导人马英九写了一封信,表达了将父母银质结婚丽影列入摄影展的意愿,可惜迟迟没得到回音。而南京总统府却去信表示欢迎。两相权衡,周造时前去南京,将银质照片和其他遗物捐献给了南京总统府。
  本期图片由郎潮提供(署名除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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