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将军刘善本
2012年7月30日 撰稿：朱彬占
1946年6月26日，当蒋介石悍然发动全面内战的时候，国民党空军上尉飞行员刘善本毅然驾机起义，飞向延安。毛泽东、朱德亲临欢迎大会，周恩来曾多次称“刘善本是国民党空军起义带头人”。刘善本情注东北航校，屡立战功，1964年被授予空军少将军衔。在八一建军节到来之际，我们在此深切缅怀这位从昌乐走出去的飞将军。
封面图片：身着飞行服的刘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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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考航校,立志航空救国
1915年1月25日,刘善本出生在安丘县泊庄村(今属昌乐县鄌郚镇)。九一八事变后他正在读高中,敌人的侵略激起了他强烈的爱国心和民族自尊感。1935年,刘善本高中毕业后毅然投笔从戎,报考了“国民党航空学校”,成为第八期学员。年轻的刘善本以为只要掌握了航空技术,加上自己赤诚的爱国心,就能报效国家和民众。但他进入航校不久,就深感国民党的政策很难实现抗日救国的愿望。
“愿中国睡狮早一天醒来”
汶河北岸,雨落山下,有个村子叫泊庄。泊庄又有大小之分,北面的叫大泊庄,南面的叫小泊庄,亦称南油坊。1915年1月25日深夜,刘善本就出生在山东省安丘县小泊庄村(现属昌乐县鄌郚镇)的一个曰“西同胜”的财主家。他的出生无疑给这个大户人家带来了喜悦,尤其是祖父刘心铭,逢人便说,俺家又添了个大胖小子,并亲自给他起名叫小勇。
刘善本的父亲刘寻源,字星桥,在其父亲的安排下,他继承了年轻少亡的三叔刘恩铭的那份家业。刘星桥与临朐县白塔村(今属昌乐县)的张氏成亲,生了一男一女后,张氏因病去世。不久,刘星桥便与鄌郚镇钟家庄钟成和之女钟兰芬结婚。钟兰芬知书达理、聪明贤惠,先后生育5男2女,即善修、善本、善宝、瑞兰(女)、善初、霁虹(女)、善恒。加上张氏所生的两个孩子,善本在男孩中行三。他父亲给他起学名叫善本,意在为人处事要以善为本。
1929年8月,刘善本以优异成绩考入安丘县立初级中学。校长娄连伍是位思想倾向进步,管理有条有序,颇有声望的学者。不久,学校根据当局有关安排,派数名学生代表到南京参加全国童子军露营活动,刘善本作为优秀生被首先选中,他高兴得半夜未睡。通过沿途的观望联想和几天的交流活动,激发了他的爱国热情和远大抱负。
返校后,伍校长让刘善本在操场上向全体师生汇报这次活动并作重点演讲。他虽然个子不矮,但比较内向,平时说话像个羞涩的少女。可是,经过校长开场白的鼓励,他登上讲台后,表现出少见的冷静大方的姿态,他挥动着小拳头,慷慨激昂地大声讲道:“老师们,同学们,我在南京看到全国童子军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真叫人高兴。日本人说咱中国是一头睡狮,我认为,就是睡得再沉的狮子,也比那整天瞪着眼到处乱窜、光偷东西的小猫强上一百倍。愿中国睡狮早一天醒来吧!”全场报以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
妹妹支招,远走北平求知识
1932年夏天,刘善本初中毕业回到家中。当时,面临着两种选择,他在深深地思考着。一种是,遵照父母之命,与比自己大六七岁的“娃娃亲”赵氏成亲后,过男耕女织的日子。一种是,继续学习,增长知识,实现自己的梦想。正当他左右为难时,小妹妹刘瑞兰给他支了个好招。
刘瑞兰看到三哥对这桩婚事不称心,整天闷闷不乐,就对他说:“三哥啊,你再不想个办法,就耽误考学啦。”善本说:“小妹啊,我有什么办法啊,要不你快替我想想。”刘瑞兰说:“叫我说,咱爹可能不好求,就求咱娘吧。”“咱娘有钱吗?”“也许有。只要有了钱,你就偷着走。”“那就试试看。我走了后,你也要好好读书,等以后有机会我回来接你。”兄妹两人又低声商量了好一会儿这才散开了。
当天晚上,刘瑞兰大着胆儿,悄悄地打开娘的私房钱匣,把三四十块银元,全偷了出来,一块不落地送给了三哥。第二天,天还没亮,刘善本背起简单的行李,一个人悄悄地打开大门,迈开那双大脚,向北走去。为了防止父亲追他,没敢从坊子乘火车,而是走了80多里地,去了昌乐火车站,乘车去了北平。善本失踪了!村里人和亲戚家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只有瑞兰一人知道,可也没敢吱声。
学校面临停办 挺身而出护校
到北平后,在一个亲戚的帮助下,刘善本报考了国立北平大学附属高级中学。当时,第一批学生200名,已于9月7日开学上课。校长是沈尹黙(mò),代理校长徐诵明。此时,学校计划第二批招150人。他鼓足了勇气,报考了这处万人瞩目的学校。结果,他以优异成绩被录取了,分在了二班。直到开学后,他才写信回家。父母见信后,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立即回信,告诫他“好好读书,别给祖宗丢脸”。从此,刘善本一心一意地读起书来。他针对自己数理和英语课差的实际,就加强了这些课程的学习。
1933年4月23日,已经春回大地,可是北平却出现了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氛。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之一李大钊的葬礼在他牺牲6年后才得以举行。刘善本和同学们亲眼看到了许多群众浩浩荡荡来送葬。这次出殡遭到反动派的残酷镇压,但它更激起了群众的义愤。当晚,刘善本躺在床上睡不着觉,反复思考着一个问题: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就因宣传“劳工神圣”、“打倒帝国主义”、信仰共产主义而被绞死,这是什么道理?
6月6日,北平市政府的一纸布告称:“奉北平大学转教育部训令,将北大附中停办。”刘善本马上热血沸腾地加入到了护校的运动。面对着一些优秀师生被当局逮捕,他丝毫没有退却,坚持与师生员工一起斗争到底。由于社会舆论和护校斗争的胜利,同年8月,教育部这才批准北大附中续办一年。刘善本从中得到了锻炼和成长。
立志航空救国 痛击入侵日寇
1935年7月,刘善本高中毕业。国家当时正处在日寇侵入华北危及北平的境地。一种被刺痛了的强烈民族自尊心激发了他的爱国热情,这种爱国热情又转化为对航空救国的思想探索。刘善本积极响应国民政府“航空报国”的号召,毅然投笔从戒,报考了“国民党航空学校”。他在《自传》里这样写到:“当时,我对帝国主义的仇恨是很深的,爱国热情也是有的。对国民党的‘航空报国’的宣传也有些相信,不过我报考国民党航校的动机还是为了寻找个人出路。由于家庭经济衰落,不可能供给我上大学。为了个人能够在经济上独立,摆脱家庭包办婚姻,又能救国,由于日本帝国主义又在1935年将国民党势力逐出华北,曾想国民党能下令抗日,就考入了国民党航校。”
同年9月,刘善本和北平一批学员到南京小营“中央陆军学校空军入伍生营”受训。当看到院内墙上写着“攘外必先安内”的大幅标语时,他与同学私下议论:“民族大敌当前,为什么放着日本鬼子不打,先搞内战?”
1936年9月,在入伍生营毕业后,刘善本和同学们进洛阳国民党初级航校学习飞行。在此,刘善本遇到了当时在冯玉祥部任职的安丘老乡别志南,两人志向相投,曾私下商议投奔共产党。后来,别志南于1949年率国民党京津铁警总队起义。
1937年3月,初级教练机飞行学习毕业考试结束,刘善本又转入杭州笕桥机场。正当刘善本苦学航空技术,立志报效祖国的时刻,“七七”事变爆发,日寇大举入侵我国。8月13日日军侵占上海,杭州立刻变为前线。第二天,日军飞机趾高气扬地飞临杭州。头天才调入杭州的航空四大队长高志航,率队上天迎敌,仅30分钟便击落敌机6架,创造了国民党空军空前绝后的胜利。刘善本跑去向英雄致意,表示要学好本领,痛击入侵之敌。
正当刘善本与全体师生欢庆这一空战大捷,决心誓死保卫上海和杭州时,突然,接到航空委员会转达蒋介石的密电:命令航空学校火速撤退!原来,为了防止敌人报复航校,决定立即搬家,结果损失惨重。航校搬到南昌后,刚要恢复飞行训练,结果遭日机跟踪轰炸。不久,航校又搬到湖北孝感,后又搬到广西柳州。后转移到越南,再到昆明。此时,刘善本调入高级飞行逐机组,后改轰炸机组。一天,他听到“呜呜”地空袭警报声,便跑向停机坪,毅然跳上侦察机腾空而起。可惜的是,飞机没装子弹。上司知道后,指责他无视纪律私自上天,将他关了禁闭。又一天,他听到防空警报拉起,又跨进一架刚出厂的AT-6飞机。谁知,飞上天后,这才发现仍未安装武器,他又失望地飞回机场。这时,上司更是恼羞成怒,要对他军法从事。他仰天长长地呼了一口浊气,原想航空救国,可惜报国无门!
赴美受训,刻苦钻研成绩佳
1938年底,刘善本航校毕业后,被编入空军轰炸机总队第六中队任飞行员。1940年他被调到国民党空军唯一的远程轰炸机大队(即航空第八大队)。1943年,刘善本被派到美国接受B-42远程重型轰炸机的改装训练。他因学习刻苦、成绩突出,使得美国人惊奇,因而曾经被挑选出来作教官训练。
因伤住院,觅得人生另一半
1938年12月,刘善本所在的国民党空军军官学校第八期轰炸科毕业了,他和几位同学被分配到成都凤凰山轰炸机总队第六中队,任准尉飞行员。翌年1月,他随队调到新津机场接受YHHAA(俄文)攻击机训练。
1939年6月的一天,在进行空中编队训练时,长机刘善本不幸被僚机撞伤,在关键时刻,他镇定自若,首先组织机组人员跳伞,自己最后一个离机。由于离地面太近,降落伞还未全张,便摔倒在河滩上,因伤住院治疗。住院期间,经朋友张成文介绍,刘善本结识了成都华美女中高一学生周叔璜。这是一位眉清目秀、活泼可爱、追求上进的少女。其父周洪模,是一位为人老实的长者,以经营杂货小店谋生度日。其弟周叔瑜也在成都读书,曾多次到医院看望刘善本。一来二去,二人彼此有了好感,到了无话不拉的地步。刘善本还向她讲述了自己在家中曾经有过“父母包办”的婚史,这坦诚的“秘密”取得了周叔璜的理解。很快,二人确定了恋爱关系。
1942年4月,刘善本和周叔璜喜结连理,在兰州近郊租借的两间民房,举行了简单而热烈的婚礼。第二年,周叔璜生了个女儿。给她取名叫“兰平”,以纪念在兰州平安分娩。
主动请缨,开辟处女航空线
1940年1月,刘善本进入成都机械学校第五高级仪表训练班学习4个月,结业后编入国民党空军唯一的远程轰炸机大队(即航空第八大队)第六中队,任中尉飞行员。
1941年1月,国民党制造了震惊中外的“皖南事变”,刘善本听后惊讶不已,大敌当前,却同室操戈,真是“相煎太急”。
此时,刘善本从山东老家来的信中得知,许多百姓不满当局做法,纷纷投奔共产党八路军,对妹妹瑞兰也加入到革命洪流中甚为欢喜。
1942年,刘善本听到八大队领航员王毓兴曾经领航一架苏联Y.6型运输机经兰州去延安,受到毛泽东等人的亲切召见谈话并赠送给延安军民自制的大衣后,十分高兴和羡慕。
为了战事需要,国民党政府决定在新疆、青海、西康等地开辟新的运输航线。航委会命令第八大队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由于这些地区都属高原,气候条件十分恶劣,又加上当时飞机性能原因,大队长蔡锡昌两次组织驾机侦察,都是机毁人亡的结果。对此,蔡锡昌十分焦虑,出了事故,上峰要追查责任,下面又很难找出合适领航员再去探险,简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天,刘善本找到大队长,主动请缨,要求完成这次开辟新航线任务。在经过多次分析研究后,大队长同意刘善本带队前去探险。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在刘善本和同事们的努力下,圆满完成了上述任务,还多次穿行于甘肃大河坝、新疆和田等地之间,创造了新的历史。《中国空军》及时刊登了《刘善本侦察玉树航线成功》的报道。
刘善本在八大队驻兰州期间,在实践中得到了锻炼和成长,他写的《飞机上高压氧气装备》和《混合浓度表》等技术性文章在《中国空军》发表后,受到了上司的嘉奖和同事的赞扬,还得到了一定的奖金。
赴美期间,被当成教官训练
为了加强空军力量,国民党当局决定派遣飞行员赴英国参加培训,在赴英的3名飞行员中,刘善本脱颖而出,因为他的英语和航空知识都比较好,击败了许多选手被录用。
1943年7月,美国国会通过“租借法案”,同意给同盟国以贷款或租借的形式向反法西斯国家提供援助,可以赊销军火、培训飞行员等。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成立了中国战区,蒋介石任中国战区总司令,并派史迪威将军任中国战区参谋长兼入缅总司令。有了这种同盟关系,当局决定以八大队为基础,组成一支轰炸部队,共79个机组,每组10人。在美接受训练后,将接收一架飞机回国。刘善本与杜道时由于前期批准赴英训练,这时可以优先赴美,因而他二人便申请改为赴美,留英人员改选他人。
刘善本等人先接受一段培训后,到印度孟买乘船,由美国军舰护航,10月底抵达洛杉矶,进驻安娜机场,随即开课。此次学习共分5个训练阶段。第一阶段,学习英语。第二阶段分科学习,主要是B-24式重型轰炸机理论课。第三阶段,他们到墨西哥阿不凯机场,学习飞机构造原理。第四阶段,转到卡尔若多州皮阿布鲁学习联合飞行科目。第五阶段,学习各兵种联合作战。
刘善本由于学习刻苦,善于思考,训练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第一飞行阶段,在中国人中,他的成绩第一。第二飞行阶段,他平均成绩97分,连美国学员也没有这样好的成绩。第三飞行阶段,他因成绩突出,使得美国人惊奇,因而曾经被挑选出来作教官训练。美国训练组组长几次向中国提议他为飞行领队。
为了抓紧有限的时间学习驾机本领,刘善本严格安照训练要求,一丝不苟的完成各科目的学习和训练。假期中,他婉然谢绝了同伴们请他当导游的恳求,尽量少参加爱国华侨组织的体育、跳舞等联欢活动。一有空儿,便到基地天文航行馆,架起模拟领航机,根据不同天气和经纬度,饶有兴趣的作渡海演习。
刘善本在学习期间,那股子钻劲是出了名的。他在航空研究所改装了飞机仪表,获得了几千美元的奖金。他还敢于当场纠正洋教官的错误,从而获得了美国的技术革新奖,同事们夸他了不起!为中国人争了气。
驾机起义,穿云破雾奔延安
刘善本宁愿为祖国人民效死于抗击侵略者的战场上,也决不把炸弹投掷到抗日有功的共产党军队里。他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投奔延安,找共产党去!不久,正好有一批通讯器材要由昆明用飞机运到成都去。刘善本主动请缨,得到批准。1946年6月26日,他假称被劫机,机智地骗过机组人员和乘客,摆脱国民党的严密控制,冒着生命危险和倾盆大雨,驾驶一驾B-24型重型轰炸机花了两个多小时飞到了延安。
两册红书,深深吸引热血青年
在美受训期间,刘善本有机会看到了埃德加·斯诺先生写的《红星照耀中国》(即《西行漫记》的英文版),使这位热血青年对延安、对共产党、对毛主席有了初步了解。他还将报纸上有关报道揭露国民党政府腐败、欺骗百姓的文章剪存了许多,其中有5篇后来带到了延安,一并交给了新华社,有的还被转载。
抗日战争胜利后,国共两党签订了《双十协定》,刘善本和全国人民一样幻想着停止战争,和平建国,过上平平安安的日子。可是不久,航空委员会主任周至柔、空军总司令部政治部主任简朴到八大队训话,要求他们时刻做好准备,随时投入战斗。刘善本得知,蒋介石正调兵遣将,想把共产党全部消灭!他和同事不解,为什么安稳日子不过,而去动刀动枪的打仗呢?
一天,他路过四川北路,看到书摊上有本《新民主主义论》,急忙掏钱买了一册,回到家连口水都没顾得喝,便急急读了起来,他被毛泽东那透彻的分析和精辟的论断所感动。
一天晚上值班,他关闭电灯,悄悄打开收音机,寻找收听延安广播电台,听到了平时很难看到听到的消息,尤其是共产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做法使他大为震动,为什么共产党能从小到大,由弱变强,就是他们能同人民群众打成一片,官兵一致,不像国民党当局那样贪污成性,腐败透顶。
他从同事中得知,国民党主张以武力解决国共存在的问题,兵分三路进攻解放区。他想,蒋介石要彻底破坏国共第二次合作,自己怎么办?决不能再为国民党卖命了!他把自己的初步想法暗示给了本家叔叔刘大年,他是笕桥航校五期学员,曾奉命去延安送过毛泽东和周恩来,可刘善本却碰了一鼻子灰。
后来,他想起了妹妹刘瑞兰,当时她随夫住在上海空军大院。刘瑞兰1938年曾随堂兄刘善新参加了八路军,经常给《新华日报》写追求真理的“极左”文章。经过家长里短的拉呱,刘善本向她打探解放区的情况。刘瑞兰把自己知道的八路军的情况全告诉了他,并建议说“你若投诚,就去延安”。
空运器材,迎来驾机起义良机
1946年6月22日,毛泽东主席发表严正声明,反对美国政府军事援蒋,挑起中国内战。第二天,在南京发生了十万群众向国民党政府请愿,要求停止内战、民主建国,却遭到残酷镇压,时称“下关惨案”。
刘善本出于对全国人民正义愿望的支持和对国民党政府倒行逆施的抗议,决定驾机起义。此时,他迎来了一个好时机,蒋介石突然来了一道命令:限令八大队于6月26日前将昆明美军移交的全部无线电器材空运成都。八大队即派7架B-24式飞机去完成任务,本来没有安排刘善本,可他主动找到大队长王世箨,说此次任务十分重要,自己熟悉气象和飞行中的业务,要求参战。大队长马上同意了他的请求,认为确实需要有他这样的人才,才能圆满完成任务。同时,刘善本在悄悄地将家中老少安排给本家叔叔刘大年照顾。
6月21日晚,刘善本从机场回到了虹口区迪斯威路麦嘉里一号的家里。他望着怀孕的妻子和熟睡的爱女兰平,心里有许多知心话要对他们说,可他没有任何反常现象,像往常一样问候了几句,就躺在了床上,假装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他忍受着生死离别的痛苦,眼含热泪告别母亲和妻女,来到了机场。同行的飞机共有7架,没有临时编号,各飞各的。他是530号机长,共6个人。副驾驶员叫张受益,四川人,上尉军衔。通讯员唐玉文,空勤机械师唐世耀,领航员李彭秀。当天顺利到达昆明。23日,7架飞机装满近3吨重的无线电通讯器材,计划运往成都。
6月24日,昆明阴天。刘善本借口查询天气,跑到气象台查看地图,得知陕西、山西一带正下大雨,准备半途飞延安的计划落空了。他只好调整好驾机向成都起飞。看到副驾驶闭着眼睛睡觉了,他偷偷调整着无线电罗盘,结果没有找到延安的导航台。可能是没有预先联系,又加上天气不好的原因。他盘算了一下,从昆明飞张家口,要经过重庆,不如先飞重庆,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向他们说明情况,若有不愿意同行的就让他们跳伞。可是气象情况仍不理想,他便放弃了飞重庆的打算,只好驾机降落到成都新津机场。
空中斗智飞向延安
当刘善本走出机舱,突遇老朋友——成都无线修造厂的少校副厂长陈泰楷,想搭乘他的飞机去昆明。他当即爽快地答应。他心想,在关键时刻,他肯定会帮助自己。
6月26日,成都阴天。而此时的刘善本知道西北地区尚好,便决定上午起飞再回昆明去运无线电器材。当时,机上除了5名机组人员,还有陈泰楷和4名搭乘的年轻军官李荣琛、何辉庭、江焕章等。飞行约半小时后,刘善本让张受益驾驶,自己约着陈泰楷来到后舱说,老陈,前舱的同事要飞向延安反内战,你们不要害怕,到了那里你们来去自由。接着,他回到前舱向通讯员要过手枪,对其他同事说,出事了,快把罗盘调向成都。当看到又对准新津导航时,这才紧张而低声地说:“糟了,后面那几个人全是共产党。刚才他们拿着枪和手榴弹威胁我,要把他们送到延安。你们说怎么办?”大家七嘴八舌地给机长提建议。最后,都把眼睛投向刘善本,“你说咋办咱咋办”。
刘善本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开了自己的意见:“兄弟们,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时候,咱不能同他们硬碰硬,到头来弄个机毁人亡就得不偿失了。要不咱们就把飞机开到延安,相信共产党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只好这样吧。”大家都无声地点了点头。飞机继续冒雨向前飞去。
在无任何导航仪器的情况下,刘善本凭着一身胆,驾机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地面,努力寻找目标,当穿过秦岭后,雨小了,云薄了。当看到下方出现了一条河,还有一座城市时,刘善本估计是甘泉了,再有8分钟到10分钟,便是延安了,便掏了早早准备好的地图,寻找降落地点。他原先问过去延安的飞行员,知道延安机场很简陋,只是把一块压实的平地作跑道。当看到左旁山腰处有许多窑洞时,他急忙命令道:“放下起落架,关掉油门,放下襟翼。”
刘善本急忙驾机向左急转弯,转动方向盘,对准了跑道,随即降低高度,减速慢行,当滑行到另一头时,便稳稳地停下了。他第一个打开舱门,跳下飞机。他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这就是他日思夜想的地方,这就是延安……
延安沸腾,毛泽东亲临欢迎会
刘善本飞抵延安后,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不到两个月,国内外报刊发表了70多篇有关刘善本起义的消息。在他之后,国民党空军先后有42架飞机、100余人起义。周恩来总理生前曾多次称“刘善本是国民党空军起义带头人”。
毛泽东:“热烈欢迎你们到延安来”
6月26日,刘善本飞抵延安,跳下飞机,走到一个带手枪的军人面前,握着他的手说:“我们是反对打内战来的,请马上报告毛主席、朱总司令。”接着,他把4支手枪全部交了出来。
“啊,你们是反对内战来的?”闻声赶来的指导员韩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问:“你是什么人?”刘善本激动地说:“我是国民党空军第八大队上尉飞行参谋刘善本。”
机场警卫人员喜出望外,马上把这一特大喜讯报告给延安卫戊司令部。接着,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到了八路军总部、党中央和毛主席、朱总司令的耳中,延安上下一片沸腾。
听到刘善本驾机起义的喜讯后,朱总司令马上派延安卫戊司令部参谋处长苟良法等人,迅速赶到机场,代表总部首长表示欢迎。
第二天,张受益等人才如梦初醒,真相大白后,大家互相看着,越想越好笑,笑得前仰后合,都夸刘善本有本事,一人瞒过了10个人,使起义得到圆满成功。
6月29日晚上,党中央在党校礼堂举行了隆重的欢迎晚会,热烈欢迎反对内战驾机起义的刘善本和其他人员。当他们走到礼堂门口时,一位身材魁梧的人伸出大手,握着刘善本的手说:“我叫毛泽东,热烈欢迎你们到延安来。”刘善本急忙说:“你就是毛主席呀,我终于见到你了。”接着,毛主席又同张受益、唐世耀等其他人员一一握手问好。
隆重的欢迎大会开始,朱德总司令亲自致辞:“同志们,我们今天隆重集会,热烈欢迎冒着生命危险,坚决反对内战,毅然驾机起义的刘善本等英雄们!”会场上立刻爆发出长时间的掌声。
在雷鸣般的掌声中,刘善本身穿航空服,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讲台前,他先敬礼后讲话:“毛主席、朱总司令暨各位首长,首先,我代表我们同机上的10位同事,向各位表示衷心的感谢和崇高敬意,感谢中国共产党中央和延安人民对我们的欢迎和关心!可是,我感觉十分惭愧和兴奋。惭愧的是,来得晚了。兴奋的是,我能够脱离内战的漩涡,并在此与诸位中共朋友晤面……”
接着,党政军民各界代表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随后,毛主席、朱总司令等中央首长和大家观看了延安剧院演出的《三打祝家庄》,还观看了刘善本的老乡、被毛主席称为“人民艺术家”的王大化等人演出的秧歌剧《兄妹开荒》。
周恩来:“刘善本是国民党空军起义带头人”
在当时的国民党军队中,空军被称为“天之骄子”,飞行员的生活是很优裕的。刘善本又素以学习成绩优异、飞行技术超群而负盛名,在一般人眼里,他更是“仕途”坦荡、令人羡慕的佼佼者。然而,刘善本却视荣华富贵如粪土,宁肯同当时还处于弱小一方的解放区军民一道,钻山沟、住窑洞,献身于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
7月2日晚,刘善本以“赶快退出内战漩涡”为题,在延安新华广播电台发表演说,在全国产生了轰动效应。
7月5日,中共中央机关报《解放日报》头版头条以“决心退出内战漩涡 刘善本上尉驾机飞延 号召空军人员拒运军火拒炸同胞”为题,报道了刘善本驾机起义的消息。随后,不到两个月,国内外报刊发表了70多篇有关刘善本起义的消息。
经过参观延安、党内的老同志和国民党起义将领续范亭的教育,张受益、唐玉文、唐世耀、李荣琛、江焕章、何辉庭等7人同意留下。
刘善本的起义,发生在那样一种特定的历史条件下,已经远不再是单纯的个人行为了。正如当时一位诗人所写的:“这是一声响亮的信号”,它宣告“人民不朽,正义不朽,在黎明的号角里,一切魔怪都要退掉!”它极大地鼓舞了正在为保卫抗战胜利果实而战斗的各解放区军民,也促使国民党军队中具有爱国之心的广大官兵重新思考和选择自己的道路。在他之后,国民党空军先后有42架飞机、100余人起义。单是刘善本原先所在的第八航空大队,从1948年到1954年的7年间,就有十几人先后驾驶飞机回到人民的怀抱中来。所以,周恩来总理生前曾多次称“刘善本是国民党空军起义带头人”。
妻子留在国统区 忍辱负重巧周旋
2001年,笔者在北京空军指挥学院家属院,拜访了刘善本的夫人周叔璜女士,请她谈了刘善本驾机起义后的一些情况。
自从刘善本去四川等地执行任务后,留在国统区的周叔璜无时不在牵挂着自家的“顶梁柱”。一天,她突然听到有人说,刘太平的飞机撞山啦!“刘太平”是同事给刘善本起的外号,刘善本驾驶飞机十多年来,曾经发生过数次事故,每次他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这一次难道是真的吗?她四处托人打听,答案却不尽人意。有的含糊不清,有的避而不谈。这是怎么回事?她心里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一天深夜,周叔璜正在迷迷糊糊地睡觉。突然,她听到有人在轻轻地敲着厨房的后门,并听到“刘太太、刘太太”的呼喊声,她急忙爬了起来,披上衣服问:“谁呀,这么早干什么?”开开门一看,原来是清道夫老赵。“给!”老赵伸出手,把一封电报递了过来,拔腿便走了。回到屋里,一看,上面写着“他平安到达延安”七个字。周叔璜端详了好长时间,便把它投向火炉里烧掉了。
吃过早饭,周叔璜突然听到一辆车在她门前停了下来,几个人下车后向她家奔来。领头的是八大队的队长王世箨,还有一个是南京航空委员会的特派员王道忠,再是八大队政训处主任李承初。坐下后,王世箨假惺惺地问:“刘太太,善本一向是诚实本分的人,他怎么突然跑到延安去了?”“你说什么,善本去延安了?这是真的吗?”周叔璜惊奇地问道。“难道你事先一点都不知道?”王瞪着那双牛眼凶狠狠地又问。周叔璜眼珠子一转,知道“那事”是真的了,便反问了一句:“大队长,那不是你派他去执行任务的吗?我还没有向你要人,你怎么反问起我来了,你还我爱人!”说着,周叔璜站起来要跟王世箨下架子的样子。
“这……”看到王世箨那张口结舌的样子,王道忠站起来说:“刘善本是个老实人,有可能是飞迷路了,你仔细想想,他临走时跟你说了些什么。”周叔璜把腰一挺指着王世箨说:“他能对我说什么,他只是说王大队长安排他出差,有什么事就去找他。”“你别胡说!”王世箨气急败事地说:“你和你婆婆好好想想,有什么事及时告诉我们,否则把你押向南京。”“你还我丈夫,还我丈夫……”周叔璜扑向王世箨。这帮家伙没“审”出什么情况,只在门口安了两道岗哨,便灰溜溜地走了。
周叔璜和家人实际上已被软禁起来,一家人生活十分困难。中共地下党和社会进步人士都对周叔璜给予关注和帮助。一天,中共地下党组织派一名社会上的名士施剑翘送来了一部分钱,这才解了燃眉之急。
刘善本也惦记着妻儿,但无奈远隔万水千山。重庆解放后,周叔璜结束了带着孩子东躲西藏的日子,于1949年12月下旬登上了重庆飞北京的飞机。1950年2月在哈尔滨见到了阔别了四年的爱人刘善本。
跋山涉水,赴东北建设航校
1946年8月底,八路军总部任命刘善本为延安总部的航空教员,去东北参加我军第一所航校的建设。经过4个多月的行军,他们到达了哈尔滨。在刘善本的建议下,航校成立了领航班。刘善本和同志们克服了一个个困难,7月15日,学员分两批飞上了天。
毛主席送行,授命建设人民空军
自从来到延安后,在党中央、八路军总部的关怀下,刘善本在实践中得到了锻炼和成长,1946年8月底,八路军总部任命刘善本为延安总部的航空教员,去东北参加我军第一所航校的建设。
临行,毛主席亲自为他送行,拍着刘善本的肩膀说:“你们到了那里后,可以大显身手,英雄有用武之地啦。那里的生活很艰苦,越是艰苦,越有意义,但也十分光荣。相信你们会克服困难,建设一支强大的人民空军。”刘善本几个都热血沸腾地向毛主席表了态,坚决完成任务!
在延安短短的3个月,刘善本与一些中央首长多次接触,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建国后曾任中宣部副部长的徐特立多次与刘善本和其他起义人员谈话、吃饭,每一次与徐老接触,刘善本都受到一次教育和启发。在离开延安赴东北时,徐特立给刘善本亲笔题词。
徐特立在刘善本的日记本上写道:
八年抗日战争创夷未复,继以蒋介石发动内战,美蒋合作竭一切力量把中国重新转到美国殖民地泥坑中去,作为美帝国主义独霸世界的基地及世界法西斯残余复活的前哨,现在正在迈进中。如果我们解放区沦于蒋记法西斯之手,则中国全国法西斯化的完成必然是三次世界大战的开始,世界人类的灾难重新到来。诸君感到国家危机的严重,美帝国主义独霸世界的威胁,冒万死一生的危险飞来延安,其爱国精神是以撼金石而泣鬼神。今赴前线工作将目赌8年来及近一年来战争对于人民所加的痛苦,必更增爱国救民反内战的决心。勿以为三五人的力量微小,无补于今日的严重局面,但精神所感,一唱百和,其影响所及是无限的,临别赠言以留纪念。
刘善本接过笔记本后说:“我们到前方一定要为中国的和平和统一作出贡献,以实际行动感谢毛主席的关怀培养,感谢您对我们的鼓励。”
冲破封锁,奔赴东北办航校
9月25日清晨,八路军总部航空队随同赴东北的干部大队一起出发。总部为了照顾起义人员,给每人配了一匹马,刘善本是一匹枣红马,还给了他一块日本造的收音机。为了保密,起义人员都化了装,改用假名字。刘善本化名仲文,张受益自称古庄,唐玉文则称唐自强。
为了保证这批干部顺利到达东北,中央和总部给沿途各解放区发了电报,要求积极做好安全保卫和生活保障工作,并不准以任何借口留用这批航空人员。头一天,刚走了三十里路,便下起了大雨,道路更加泥泞,可大家没有叫苦喊累的。当他们渡过黄河后,得知蒋匪正在围攻张家口时,不得不改道走南线绕行。
刘善本一行到晋察冀军分区驻地邯郸时,副政委薄一波代表刘(伯承)邓(小平)首长欢迎他们。第二天,邓小平政委从前线回来后,亲切接见了他们,鼓励大家轻装上阵,为国立功。从山东惠民经昌邑到了莱阳的胶东军区驻地,司令员许世友在战斗间隙接见了他们。
航空队人员经过4个多月的行军,行程两万余里,跋山涉水,冲破敌人层层封锁线,于1947年1月下旬,到达了哈尔滨。见到了中共东北局的林彪、彭真、李立三等领导。
1月30日上午,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举行了欢迎刘善本等人的仪式。会议由校长常乾坤主持,政委马文致欢迎词,并任命刘善本任航校副校长,张受益任训练处副处长,唐世耀任机械科副科长,唐玉文任通讯教员。
制定教学计划 航校首创领航班
刘善本到航校后,深入调查,仔细分析航校的现状和未来的情况,经常同校长常乾坤和其他领导谈自己的看法和设想,认真负责的制定教学计划。一天,他主动与常校长说:“咱们是否成立领航班?”“行啊。你的建议很好。可是,要开办领航班困难不少,首要的是缺少教员和教材啊。”刘善本不假思考地说:“如果没有教官,我就毛遂自荐,算上一个。”常校长惊讶地说:“你会飞行,还会领航呀?”刘善本说:“我也学过领航。”常校长又说:“那太好了。如果让你担任领航班主任教官,是不是顶梁柱解窗棂——大材小用。”刘善本说:“你不是常说,革命者,不论职务高低都是人民的勤务员嘛。”
4月21日上午,航校召开军人大会,常校长宣布,根据工作需要,成立领航班,刘善本副校长兼任主任教官,何健生副处长教轰炸课。常乾坤、白起、张受益等人都承担了领航班的授课任务。
在第一堂课上,刘善本讲:“你们这25名同志,都是经过文化考试、智力测验和体能检查合格后,从全校几百名干部、战士中择优而选的。”随后,从重要意义、理论知识、技术要领、注意事项等几个方面进行了详细讲解。随后,他指着何健生说:“我和何副处长同大家一起学习、研究领航,不知大家欢迎否?”全体教员和学员报以热烈的掌声。
当时,一方面是残酷的战争环境,经常有敌机来轰炸骚扰,航校曾多次因敌军疯狂进攻而转移校址。另一方面是十分艰苦的生活和教学条件:从校长到飞行、地勤人员一律吃高梁和小米,还要开荒种地解决蔬菜的来源。连飞行员升空都只能多穿几件旧军装以代替飞行服御寒。加之各种飞机、器材和油料极度匮乏,人们常常只能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拼凑起几架勉强能飞的教练机以应飞行训练之需。
1948年冬天,锦州前线缴获了一架C—46型运输机。虽然飞机在敌人撤逃前已遭损坏,连座舱的挡风玻璃都砸碎了,但刘善本为了要在老航校里开设C—46飞机训练大队,硬是冒着生命危险,顶着刺骨寒风,驾驶这架飞机飞回了老航校。当这架没有档风玻璃的飞机安全降落时,人们看到刘善本冻青了的脸上,眼泪和鼻涕都已结成了冰霜!
领航班计划一年半时间毕业,分三个阶段进行。没有教材,刘善本带头写,共写了10多万字的讲义。没有教具,他便与同志们一起设计制作。他亲自设计的测风盘,解放后兵工厂还批量生产,飞行部队使用过。没有教室,冬天在大宿舍里上课,夏天在院子里学习。飞机轮胎没气了,就用自行车的打气筒代替。一连串的困难,在刘善本和同志们的努力下一个个被克服了。7月15日,在刘善本的指挥和带领下全体学员分两批飞上了天。
三年解放战争期间,老航校就是在这种难以想象的困难条件下,为人民空军的初建培养了大批骨干,积累了丰富的经验。老航校的学员在回忆起当年在老航校的学习和生活时,都会情不自禁地为刘善本兢兢业业、埋头苦干、无私地奉献自己的知识和技术的精神所感动。
抗美援朝,组织首例夜袭战
1949年10月1日,世人瞩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在北京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空军独立第一驱逐大队受命担负开国大典检阅和空中警卫任务。检阅完毕,刘善本等飞行员代表应邀出席了中南海宴会,刘少奇、朱德、周恩来等给予了高度评价。
开国大典上驾机接受检阅
1949年9月,刘善本与朱德、聂荣臻、吕正操、杨成武、张学思、傅钟、康克清等13人作为解放军总部代表,光荣的当选为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次会议代表。会议在北平中南海怀仁堂隆重开幕,毛泽东讲到:“我们将不但有一个强大的陆军,而且有一个强大的空军和海军”时,刘善本和代表们一样,用力地长时间鼓掌。会上,刘善本被选为第一届全国政协委员。
9月24日,毛主席设宴招待包括傅作义、邓兆祥、刘善本在内的原国民党重要起义人员。
9月25日,刘善本应邀走上了全国政协大会主席台,作了简短而热情地发言,代表们报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次日,《人民日报》发表了刘善本题为《建设人民空军》的署名文章。
10月1日,世人瞩目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开国大典在北京天安门广场隆重举行。当毛泽东主席那“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的声音飞向天空后,全场一片欢腾。接着,朱德总司令检阅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陆、海、空三军。此时,空军独立第一驱逐大队受命担负开国大典检阅和空中警卫任务。17架飞机组成的受阅飞行大队由刘善本、邢海帆、杨培光、闫磊等60人组成。刘善本为C-46中队领队机长。下午4时,刘善本率队首先起飞,先在通县上空盘旋,后根据编队要求由东向西,顺长安街受阅。受到了毛主席、朱总司令、周总理等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高度赞扬及现场数百万人的热烈欢呼。
检阅完毕,刘善本等飞行员代表,应邀出席了中南海宴会,刘少奇、朱德、周恩来等亲自出席,给予了高度评价,使刘善本终生难忘。白天他们参观了故宫,游览了颐和园。晚上观看了侯宝林、张君秋等著名演员演出的文艺节目。
挑战美军空中优势 首创空军夜航训练
1950年11月25日,混成四航一部及步兵208师一部,扩建为驱逐第二师,军委任命刘善本为师长,张百春为政委,下辖四个飞行团,两个供应大队。此时,“抗美援朝,保家卫国”运动在全国展开,中国人民志愿军先头部队已跨过鸭绿江对敌作战。
当时,全国人民空军都没有进行夜航训练的。苏联顾问也不敢飞夜航,更没有夜航教员了。但是,为了消灭敌人保存自己,又必须进行夜航训练。针对朝鲜战场美帝国主义所谓的“空中优势”,1951年3月,刘善本首创空军夜航训练,得到了南京军区首长的肯定和支持。为了做好充分准备,他自己首先驾机夜航训练,并与邹耀坤中队长一机同飞,共练夜航。并有计划的培训夜航教员,在地面上讲理论和要领,夜间带飞观察、体验空中技能。随后,实行一带二、二带四的方法,效果良好。
1951年3月12日,空军轰炸第一师成立,刘善本任师长,王学武任政委。全师认真贯彻朱总司令“学会了就打”的号召,开展了“三好”(训练好、情绪好、准备好)活动,仅两个月时间,就有27名新学员放了单飞。
1951年5月12日,师司令部机关党支部召开全体党员大会,一致通过刘善本为中共党员。后逐级上报,中组部作了专门批复:同意华东空军党委关于刘善本同志按期转入正式党员的决定。入党后的刘善本更是满腔热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加强学习和飞行训练上,提高作战能力,时刻准备参加抗美援朝战争。
参加抗美援朝战争 组织力量夜炸敌巢
在抗美援朝战争中,刘善本同志作为志愿军航空兵某师师长率部参战,曾经组织过我人民空军的首例夜袭作战,并在这次战斗中首次使用了电子对抗和照明轰炸的战法。这在当时我军的技术装备条件下,几乎是难以想象的。连一些外国军事专家也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这是年轻的中国空军所为。
1951年11月下旬,身在朝鲜战场的刘善本和志愿军航空兵某师的其他领导及有关人员一起,拟出了夜袭大和岛的作战方案。在空军联合作战指挥部会议上,刘善本说:“当前,敌空军占绝对优势,我们处于劣势,我们可以根据毛主席的战略战术思想,以劣势应对优势,采取避实就虚的战术,出奇制胜打击敌人。”接着,提出了夜间奇袭敌巢的作战方案,并提出自己要亲率机群参战。按军委规定,飞行师长驾机参战,需志愿军统帅批准。刘善本虽没能上天作战,却愉快镇定地在地面指挥。接着,刘善本和飞行员一起详细研究、计算大和岛的距离、方位、地形等有关数据和有关问题。
11月29日深夜,空前指命令起飞,10架战鹰冲向夜空。这次奇袭是绝密的,只有少数人知道,并规定不准用无线电通话,而用规定的信号。同时规定,在接敌的航线上,空中指挥只能用电报。领航长机是一大队队长姚长川,江苏人,东北老航校六期学员,是刘善本的得意门生。姚长川第一个起飞后,其他第一梯队4架飞机每隔一分半钟起飞。由王恩泽副团长率领的第二梯队的5架飞机也按时起飞。每架飞机载有250公斤的炸弹10枚,还有3颗35公斤的闪光照明弹。即前机投下照明弹后立刻脱离战区,照明弹恰好给后面赶来的飞机指明指标。
这突如其来的机群和爆炸声把正在熟睡的美伪官兵们惊醒,有的“嗷嗷”直叫的窜了出去,有的来不及呼喊便魂归西天,整个岛子人仰马翻,鬼哭狼嚎。侵美司令接到大和岛的报告后,认为这是苏联的杰作,黄种人是做不到的,要向联合国提出抗议。可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中国共产党刚刚组建不久的轰炸部队,组织者就是去美国参加培训的刘善本。
这次夜袭成功,是轰炸十师在抗美援朝中立下的首功,也是我军三军夜间作战的范例。狠狠打击了敌人的威风,大长了志愿军的士气。是年12月12日《人民日报》作了专题报道。报道中称:我军在局部地区向进犯的敌人发起反击,11月30日,我军某部在强大炮火和空军配合下,在西海岸渡海反击大和岛、小和岛的敌军,奋战到次日下午,歼灭侵占两岛的敌人140多名,收复两岛。《人民空军》杂志也于1952年第40期以《夜炸敌巢》作了综述。空军司令员刘亚楼给予高度评价和嘉奖。
贡献卓著,被授予少将军衔
1955年9月底,刘善本被授予一级解放勋章,大校军衔。1964年4月2日,经毛主席提名,国务院总理周恩来下达命令,授予刘善本空军少将军衔。他在五六十年代提出的许多理论观点和意见,至今仍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为人谦逊厚道给人印象深刻
凡是和刘善本共过事,或者仅仅见过一面的人,几乎都会对他的谦逊厚道留下难以忘怀的印象。
1955年9月底,刘善本出席了沈阳军区空军司令部举行的军官授勋授衔大会。会上,刘善本被授予一级解放勋章,大校军衔。他是喜愧交加,想起自己才参加革命9年,党和国家给予自己这么高的荣誉,真是盛名其下,难副其实。又感到自己的革命实践,已得到党和人民的认可,决心以此为动力,做好本职工作,为人民立新功。
在担任飞行师长的几年里,由于带领飞行团官兵出色的完成了1955年国庆节受阅飞行任务,得到北京空军司令部的嘉奖。《人民空军》第125期刊载《人民空军接受毛主席检阅》报道,高度赞扬了刘善本为总领队的飞行团的指战员,里面引用了刘善本的话“为了报答祖国人民给予我的荣誉,我一定更加谦虚、谨慎,努力提高自己的军事和政治水平,在为祖国社会主义建设、为保卫祖国和解放台湾的光荣使命中贡献更大的力量。”
1964年4月2日,经毛主席提名,国务院总理周恩来下达命令,授予刘善本空军少将军衔。
不让妻子直接享受干部待遇
解放后,刘善本和妻子周叔璜团聚。按照当时的规定,驾机起义人员的家属一参加工作即可享受排职干部的待遇。刘善本问周叔璜:“知道什么人才能享受干部待遇吗?那些同志都是为人民打过仗流过血的,我们刚刚参加革命,什么贡献都没有,还是从战士开始锻炼吧!”妻子点头同意,叫勤务员把享受干部待遇的通知退回去。可是,业务部门的同志说,这是军委的规定,“到底是听军委的还是听你的?”刘善本说:“小同志,原则问题当然要听军委的,可有关我家属的问题,还是听我的吧!”硬是说服了有关同志,安排自己的妻子像刚入伍的战士一样去吃大灶、拿津贴,从头干起。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刘善本一家也是在困难中度过,他经常对孩子们说:“国家暂时困难,我们要替国家分忧,咬着牙扛过去,日子很快就会好起来。”他提议全家订下几条节约措施:1、上交布票,不准添新衣。2、不准买供给以外的肉和副食品。3、不准申请补助口粮。刘善本言传身教,教育子女树立革命的苦乐观,胸怀大局,心系国家,孩子们都在困难中健康地成长起来。
回乡探亲,给娘留下20元钱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未改鬓毛衰。1961年10月上旬,刘善本执行上级命令,在潍坊机场例行恢复飞行训练一个月,这是空军机关和学院飞行干部每年一次的必修课。这里离刘善本的家乡只有五十公里。
训练结束后,那颗思乡之心再也控制不住了。一天,做出简短安排,在机场保卫科陈科长的引导陪同下,刘善本驱车来到离别近30年的家乡,见到了母亲钟兰芬与乡亲们。
钟兰芬曾经到北京去看望过儿子、媳妇和孙儿们,住了一段时间,刘善本请她常住北京,让她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她惦念着患病在家的老六,又回到老家了。老六善恒曾因精神上受刺激得病,至今未好。刘善本母子相见,有说不完的话。母亲高兴得喜泪不断,拉着刘善本的手说:“真是做梦也想不到你今天回来呀。”见过母亲和本家老小后,刘善本又同支书刘丹桥等大队干部座谈,了解询问生产情况和社员生活状况。
谈话间,他又问起少年时的同桌好友李福元的情况,当听说他正在东坡刨地瓜时,就跑去地里看他。见面后,先拉了几句呱儿后,善本便摸起镢头刨起地瓜来,那份认真贴实劲让在场的人都赞叹不已。
晚上,刘善本躺在那热乎乎的炕头上,与娘拉了整整一夜的呱儿。第二天一大早,母亲去借了一瓢面,亲自擀了面条给儿吃。临走,他给娘留了20元钱(平时,每月给娘寄10元钱),眼含热泪上了吉普车,母亲和乡亲们一直把他送到村头。
他的许多理论观点 至今仍有参考价值
刘善本不但具有高超的飞行技术和丰富的实践经验,而且勤于动脑,刻苦钻研飞行理论,解决部队在作战训练中出现的新问题。他在五六十年代提出的许多理论观点和意见,至今仍具有很高的参考价值。
刘善本在空军学院当副教育长的时候,曾主持编写教令。他撰文《从飞行命令562条谈起》发表在《航空杂志》第7期上,重点谈如何解决在云中或雾中开着陆灯,强光射到云雾上反光耀眼的问题。这本教令以《总参谋部命令》的形式公布执行。《兵团领航战术教科书》也倾注了他的大量心血。
没保护好刘善本
周总理非常痛心
“文化大革命”时,刘善本受到残酷迫害,1968年3月10日去世,终年53岁。1971年9月,林彪反革命集团被粉碎,毛主席得到刘善本已遭不幸的消息非常痛心,他指示:“在三军的积案要重新调查,空军的刘善本,海军的陶勇,陆军的王富龙。”周总理痛心地说:“我们没有保护好刘善本同志,他的死对党是一个损失。”
1975年10月,邓小平代表党中央批准给刘善本平反昭雪。空军党委发出《关于给刘善本同志公开平反,恢复名誉的通知》。空军党委根据中央决定和邓小平副主席的指示,在空军军政干校礼堂,隆重举行“为刘善本同志公开平反、恢复名誉大会”,空军领导及刘善本的家属子女和亲友800多人出席大会。
资料来源:《昌乐文史资料》、《从泊庄走出的将军》、《飞将军刘善本》、《刘善本飞到延安之后》、《将军哥哥,你在哪里》、《中国空军》杂志等。
本期图片由刘江平、朱彬占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