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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楼主] 发表于:2022-02-19 09:48
鄌郚总编

王效民丨花落花开(小小说)

    花落花开
    (小小说)
    人们常说:天上不会掉馅饼。但刘府村的刘瘸子,却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中了头。这不,国家精准扶贫,镇扶贫女干部周玲玲,负责帮扶他家。在镇党委政府和村两委的协调性,给他家翻盖了三间露着天的旧草房,新建了早已坍塌的院墙、门楼、厕所、解决了水电。新房内也是彩电冰箱衣橱茶几桌椅条凳全是新的,宽大的席梦思床上,被褥床单枕头簇新,周玲玲还三天两头地上门,帮他洗洗刷刷,清理卫生,问寒问暖。穷困潦倒了大半辈子的残疾人刘耀真,真是掉进福囤子里了。
    还有呢,周玲玲不知从谁的口中打听到,刘耀真年轻时曾在现已破产的岐山粉条厂干过技术员,有一手制作粉条的好手艺。便动员他拾起老手艺开粉条厂。你说,这还不都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但开粉条厂是件大事,他反复考虑过:自己一个残疾人,腿脚不方便。二是厂房哪里找。三是需要工人,工人到哪里招。最重要的是自己没本钱,现在办事没钱,一切都是空的。
    初秋的风,慢悠悠地吹着,风中仍带着浓浓的热。
    这天早饭后,刘耀真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大门外传来停车声,不一会儿,三十来岁的周玲玲满面春风地敲门走了进来,笑嘻嘻说:“刘叔,挺悠闲的啊。”
    “阿,是周主任,快坐,快坐,俺刚泡上茶。”刘耀真急忙给周玲玲找茶碗并让座。
    “谢谢刘叔。”周玲玲随便在茶几旁的一个矮凳子上坐下,顺手从坤包里摸出一条“软红塔山”,“刘叔,给,俺知道你去好这口。”
    “嗨,嗨。俺正好没烟了,刚想出去买。”顺手接过烟剥开,抽出一支点上。
    “刘叔,前几天咱们谈的办粉条加工厂的事,你考虑咋样了”
    刘耀真吐出一口烟,慢吞吞地说:“俺考虑了不少,但总觉着俺年龄大了,腿脚又不好。再说办厂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用人,用厂房,关键是用钱,俺一个残疾人,向哪里弄钱?不好办,不好办啊。”
    “刘叔,”周玲玲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放下。心平气和地说:“你年龄不算大,才五十刚出头,正是干事业的好时候。腿脚不便,技术指导不碍事。至于说到厂房用人和资金问题,俺都替你想好了。镇上的中学搬走后,剩下一大片房子,俺跟镇党委和镇教管办都说好了,借给你用着,不收租金。招人的事,俺请镇党委在全镇农村干部会上时讲讲,俺再在县电视台作期招工广告。资金问题,俺给你作担保,从农商行给你贷。你还有啥难题,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只要资金和厂房解决了,就没大问题了。”
    “好,咱们分头准备。用车时你给俺打电话,俺随叫随到。”
    一个月后的一个秋风渐凉的好日子,刘耀真的丹水粉条加工厂,在原镇中学旧址正式开业了。县环保局副局长、县残联主席、镇上分管企业的副镇长等大小官员三十多人前来祝获,县环保局还免费给安装了排污设备。工人招收的也很理想,总共招了四十多人,有县城里的下岗工人,有外乡镇的民工,但大部分仍是本镇附近村的中年妇女。当时在招工时,周玲玲特意照顾了和刘耀真同村的郑巧巧,她四十五六岁,丈夫前几年因车祸去世,留下两个闺女都在上学,也算上村里的困难户。她建议让郑巧巧在职工伙房上班,边给职工们做饭,边照顾刘耀真的生活。周玲玲这样安排,是想有意撮合俩人。
    丹水粉条加工厂开业后,由于工厂实行了严格的分工负责制,生产的各道工序都严格把关,生产出的粉条外观晶莹剔透,食用时口感筋道,滑溜爽口,久煮不粘,素有“人造鱼翅”的美誉,是消费者信赖的纯天然绿色食品。产品不仅销出了本省,还远销到了韩国。
    一时间,刘耀真名声大振,嘴上叼上了“软中华”,身上穿上了名牌西装,出行坐上了“奥迪”。人们见了再也不敢喊他“刘瘸子”,而都是恭恭敬敬地叫他刘老板。不久,在周玲玲的撮合下,他和郑巧巧结了婚。刘耀真没费吹灰之力,就有了两个喊“爸爸”的闺女,夜里也有了暖被窝的娘们,刘耀真的脸上乐开了花。
    一天午后,刘耀真正独自一人待在办公室里,将两条腿搭在宽大的写字台上,靠躺在老板椅上,悠闲自在地抽着烟。一阵敲门声过后,一个三十来岁,长相优雅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
    刘耀真一惊,急忙将两腿从写字台上拿下来,一看来人不认识,便问:“你,你找谁?”
    中年妇女微微一笑,反问道:“请问,您是刘老板吧?”
    “嗯,俺是刘耀真,你是?”
    “刘老板您好,俺是来打工的。”来人仍旧微笑着说:“刘老板,不怕您笑话,俺是离了婚,被逼无奈,才出来找工作的。”
    “你,你家是那里,叫什么名字?”刘耀真有一句无一句地问着,眼睛却偷偷地瞄上了来人胸前那两座坚挺的山峰。
    “俺叫彭秀霞,夫家是潍城的,娘家远在四川。因丈夫有了外遇,俺被赶出了家门,并离了婚。俺没脸回四川老家,只好四处打工。最近听闺蜜说,您的企业效益好,工人待遇高,所以俺就来投奔您。”
    “你啥学历,能干什么?”
    “俺大专学历,经管专业,能记账,也能干体力活儿。”
    正好厂里缺个会计。刘耀真心里想着,嘴上却说:“你先留下来,俺看看再给你安排活儿。”刘耀真又点上一支烟,眼睛忘不了又瞄了她胸前的两座高山几眼。“俺马上找人给你安排住宿。”
    “谢谢老板!”彭秀霞向老板深鞠一躬,情不自禁地向老板飞了一个媚眼,也不知老板看没看见。
    彭秀霞在丹水粉条加工厂住下后,得到了刘老板的特别照顾,因为她有学历,会记账,老板便安排她帮着管账的老王,收鲜地瓜和粉团,空里则帮着老王梳理账目。老王年龄大了,眼神又不好,所以厂里的写写算算的账目,大都是靠他的助手完成,自己落个清清静静。彭秀霞呢,也有了英雄用武之地,做事认认真真,将厂里的账目梳理的清清气气,这让刘老板心里非常满意,时常在职工大会上,对她进行表扬。这样过了两个多月,管账的老王因病辞了职,彭秀霞正式被任命为厂里的专职会计。不久又被任命为厂部办公室主任。
    彭秀霞担任办公室主任兼会计后,仍旧认认真真,不骄不躁,厂里虽然有环保工人,但每天上班前,她总是提前来到办公室,将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给老板泡上热茶,待老板来上班,这让刘老板心里感到很舒服。办公室里无外人时,刘老板也会跟她开几句半荤半淡的玩笑,弄得彭秀霞粉脸流蜜,欲说还羞。
    天天有这样的美女在身边,刘耀真感到自己精力更加充沛,心也年轻了许多。常常以厂里事多为由,十天半月不回家。又过了一个月,他便以接送二闺女上学为由,将老婆郑巧巧辞退回家,让她安心在家接送闺女上下学,享清福。
    不久,厂里便传出绯闻,说老板与女会计的关系不清不楚,但谁也没心眼看见。消息传到郑巧巧耳朵里,她一百个不相信:一个瘸腿的半老汉子,谁会看上。他们的流言蜚语,只不过是看人家彭秀霞长的好看,心里嫉妒罢了。
    后来又有人说,上夜班的工人半夜出来小便,远远看见老板一瘸一拐地从女办公室主任的宿舍出来。还有人看见老板和女会计,在镇上的咖啡厅里喝咖啡,到下半夜才双双回厂。这些话又传到郑巧巧耳朵里,她起了疑心。于是便偷偷到厂子里瞄了几晚上,但一直没发现啥疑点,也就放心地回家睡觉了。
    直到有一天晚上,刘耀真喝得醉醺醺回到家,将一叠厚厚的现金和一张离婚协议扔在郑巧巧面前,她才如梦方醒,吃惊地问:“你。你。。。。。。要给俺离婚?”
    刘耀真打了个饱嗝,吐出满嘴酒气,歪坐在沙发上,说:“嗯,这事俺想了好长时间了。”
    “为啥?”
    “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将近五十的人了,要长相没长相,要技术没技术,你还能干点啥?”
    “俺长得丑,又不是现在才长的,制造粉条技术,你又不传给俺,这怨谁?”
    “别狡辩,这些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咱只有俩闺女,没儿子,难道你让俺当个绝户头,将来的万贯家产留给外人。不!俺要儿子,俺要跟她生儿子!”
    “跟她生儿子?你跟谁?”郑巧巧大瞪着俩眼着急地问。
    “她是谁,当然不是你了,你做了绝育手术谁不知道。俺是和小彭,彭秀霞。”刘耀真的口气里明显带着得意。
    “她,就是办公室里的那个大美女?她。她能看上你?”
    “哼,哼。实话告诉你吧,俺跟她困觉已经大半年了。她答应跟俺结婚,答应给俺生儿子。”刘耀真的酒似乎醒了,点上一支“软中华”,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你。你。你。。。。。。把俺坑苦了!”知道真相后,郑巧巧趴在床上伤心地哭了。
    郑巧巧趴在床上大哭,刘耀真则坐在沙发上悠闲地抽着烟。
    过了好大一会儿,郑巧巧止住了哭,刘耀真这才从沙发上慢慢悠悠地站起来,指着茶几上的钱说:“哭也没用,这事俺俩都商议好了。这是二十万现金,是给你和俩闺女的补偿。离婚协议书在这里,你愿意在家里签,咱们好聚好散,不想在家里签,咱们法庭上见。你考虑考虑,俺走啦。”刘耀真又点上一支烟,潇潇洒洒地走出了上级扶贫给盖得三间房子,坐上“奥迪”走啦。
    刘耀真坐车走了后,郑巧巧晚饭也没吃,躺在床上翻腾了大半夜,最后决定第二天去镇上找周玲玲再做做丈夫的工作。
    第二天刚上班,郑巧巧便来到了镇上,她将情况跟周玲玲一说,周玲玲大吃一惊,又详细了解了一下情况,便放下手头的工作,开车来到了丹水粉条加工厂。
    周玲玲来到办公室,刘耀真和彭秀霞正头对头地说着悄悄话,见有人来,两个人急忙分开。刘耀真跟周玲玲打了个招呼并将她让到沙发上,彭秀霞则忙着泡了一杯热茶端上。周玲玲看了看彭秀霞说:“彭主任,你先回避一下,俺跟刘叔说几句话。”
    “好,俺正好到车间有点事,你们聊。”彭秀霞转身出去了,临走还忘不了给刘耀真递了个眼色。
    周玲玲眼瞅着刘耀真,认真地问:“刘叔,听说你要跟巧巧婶离婚?”
    “嗯”刘耀真有点尴尬地说:“俺俩性格不合,实在过不下去了。”
    “真的吗,是不是心里有别的想法?”周玲玲追问道。
    “真的,俺真的是和她性格不合”刘耀真点上一支烟,理直气壮地说:“再说,俺想要个自己的孩子,但巧巧又不能生。俺不想将来自己的家产落到外人手里。”
    “你,你。。。。。。你真是老封建,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讲这些。”
    “什么年代也要讲个传宗接代,你们公家人不讲究这些,俺庄户人讲。”刘耀真猛吸了口烟说:“周主任,俺刘耀真大小也是个农民企业家,只要俺规规矩矩给国家纳税,就对得起国家,对得起镇党委,至于俺的家务事,你工作忙,就不要插手了,免得耽误你的时间。”话说得不轻不重,但明眼人一听就明白,人家心里不高兴了。
    “这,这。。。。。。”周玲玲气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满地打了个圈,强压心中的火气,说:“你,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气冲冲地走了。回到镇上向党委孙书记汇报,孙书记听了也只能苦涩地笑笑没办法。
    周玲玲回到郑巧巧家,将到粉条厂见刘耀真的经过说了一遍,两个人抱头痛哭了一场。最后,郑巧巧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然后听从周玲玲的建议,带着刘耀真给的二十万元钱,进城做小生意去了。
    刘耀真和郑巧巧离婚后,并没有和彭秀霞马上结婚,但两个人却公开住在了一起,结婚办手续只是早晚的事。
    天有不测风云,今年春初,全国全世界都闹起了疫情。国外的几家企业都停止了进货,国内各地也都封城封村,丹水粉条加工厂也停了产。后来好歹解除了封城封村,粉条厂也开了工,但生意仍旧是半死不活,清清淡淡。等过了中秋,生意稍稍有了转机,厂里也准备收鲜地瓜收粉团,准备秋冬再大干一场。谁知在这个节骨眼上,刘耀真却病了,接着被送进了县人民医院。
    县人民医院给做了全面检查,刘耀真没啥大病,只是由于劳累过度,需要休养一段时间。彭秀霞陪着住了几天,见刘耀真真的无大碍。这天晚饭后,她来到床前,拉着刘耀真的手,暖暖地说:“老公,白天俺又去问了大夫,说你身体没啥大病,只需静养几天就可以出院。明天俺想先回企业一趟,安排一下收地瓜收粉团的事,老公,你说咋样?”
    “好,好,好。这几天俺也挂念着收地瓜收粉团的事,你回去好好安排一下。俺过段日子就出院。”刘耀真用手抚摸着彭秀霞那粉嫩的脸庞,关切地说:“回去要多注意休息,俺可不想看着俺的小心肝累瘦了。快歇息去吧。”说完从自己的贴身衣袋里,将几张银行卡和密码本递到情人手中。
    彭秀霞接过卡和本,顺势趴在了刘耀真的怀里。“老公,你真好!”
    秋夜,静悄悄的。
    过后这几天,刘耀真从电话里听到,彭秀霞回厂收地瓜收粉团,天天忙得团团转,但每天再忙,也要给他打几个问候电话,这样他心里暖洋洋的。
    最后这几天,电话越来越少了。有时一天也不打一个。这让刘耀真有些不放心,是不是秀霞累呼呼了,电话也懒得打了。这天上午打完针,看看没别事,刘耀真便向大夫请了假,想回厂看看。打电话让彭秀霞派车来接,但电话打不通。也许是她太忙了,自己坐出租车回去吧。
    刘耀真换下病号服,穿上自己的衣服,坐上出租车出了县城。城外的田野上,到处都是抢收抢种的忙碌景象,刘耀真想象着彭秀霞那忙碌的身影,归心似箭。
    出租车到了厂子附近,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往年送鲜地瓜送粉团的车水马龙。车到了厂子内,院内没见到收购的一斤一两的鲜地瓜和粉团,也没有往日工人们的人来人往,奇了怪了。他下了出租车,让车回去了。他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屋内一切照旧,他又来到彭秀霞的财务室兼宿舍门前,门没锁,是不是累病了?他轻轻推开门,屋内空荡荡,没见女主人的影子。人到哪里去了?他急忙给彭秀霞打电话,电话关机。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又去拉保险柜的门,竟一下拉开了,保险柜内空空如也。坏了,他又急忙打了几家银行的客服电话,要求查询自己的存款余额,不一会儿,银行的客服纷纷回来电话,说他的存款余额有的是几元几角,有的是余额为零。他又疯狂地拉开彭秀霞写字台的几个抽屉,里面的账本什么的啥也没有了,只有几盒女性避孕药,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是在嘲笑刘耀真的愚昧和无知。骗子!骗子!骗子!刘耀真吼叫了几声,一下子瘫倒在地上,完了,完了,俺的钱全被骗子卷走了。
    刘耀真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从酒柜里摸出一瓶北京二锅头,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一通,一挥手摔碎酒瓶子,从茶几上摸起一把锋利的水果刀,对着自己的脖子就要捅,突然一个人影猛地窜了进来,双手紧紧抱住了他拿刀的手,厉声喝问:“刘叔,你要干吗!”
    “你,你。。。。。。。啊周主任,俺没法活了!”周玲玲夺下他手里的刀,他便趴在写字台上大哭起来。声音像老牛。
    “刘叔,啥事?你先别哭,你先说。”周玲玲边安慰边焦急地问。
    “周主任啊,俺的钱,俺的钱,都被彭秀霞那个骗子卷走了。”刘耀真止住了哭声,断断续续地将自己被骗的经过大体说了一遍。
    “刘叔,先别伤心,先报警。你的车呢?”
    “车也被那个骗子开走了。”
    周玲玲报了警,然后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说:“刘叔,你也快坐下静静心。咱们的钱被骗走了,但咱们的厂子还在,机器还在,咱们的人还在,咱们可以东山再起。”
    “那个婊子,那个骗子,俺要再见到她,非剥了他的皮不可!想不到,俺刘瘸子玩了一辈子鹰,关键时刻却被鹰啄了眼。”刘耀真点上了一支烟,回坐到老板椅上,问道:“周主任,你咋突然到俺厂子里来了。”
    “快别说了,要不是俺早来一步,这会儿你又躺在医院里了。”周玲玲淡淡一笑,说:“俺听村里人说,去年这个时候,你们厂里都抢着收地瓜收粉团,忙得不可开交。今年却没啥动静,俺觉着不对劲,就跑来看看,没想到厂里出了这么件事。你啥也别想了,快组织工人复工,抓紧时间收地瓜收粉团,资金的事俺马上回镇想办法。”
    周玲玲刚说完,忽然听见门外几个女人个说话声由远而近,刘耀真抬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前妻郑巧巧和俩闺女。他无颜地低下了头。周玲玲却急忙笑嘻嘻地迎上去。“巧巧婶,你们娘仨咋来了?”
    “昨天下午俺回娘家,听她大舅说,今年粉条厂里还没收地瓜,俺觉着不对劲儿,就领着俩闺女来了,虽说人家不要俺了,但本乡本土的俺还是不放心。”
    周玲玲将她娘仨让到屋里坐下,然后说:“巧巧婶,出大事了,刘叔被那个女人骗了。”
    “啊!”郑巧巧一惊,着急地问:“人没事吧?”
    “人没事,只是钱都被那个女人卷走了。”
    “活该!”郑巧巧狠狠地剜了蹲在那里低头不语的刘耀真一眼,忿忿地说:“让你过瘸二八几的半老汉子想好事。”
    郑巧巧的两个闺女,则凑上前,怯生生地喊了声“爹”。
    刘耀真低低的答应了一声,突然“扑通”跪在郑巧巧面前,“慧慧她娘,回来吧,俺要跟你复婚!”
    郑巧巧一惊,站起来后退了一步,说:“别说废话,这事俺还没考虑。你快起来,守着俩孩子多丢人。”
    “你不答应,俺就不起来。”刘耀真也不管两个闺女和周玲玲在场,竟长跪不起耍起了赖皮。
    郑巧巧却脸上挂不住了,“你个犟瘸子,好吧,俺好好考虑考虑。快起来吧。马上下通知复工,明天开始收地瓜收粉团。钱不凑手,离婚时你给俺的二十万,俺又都带回来了,先借给你用着,小周主任你可给俺做个证,钱是俺借给他的,要写借条的。”
    “好,好,好。俺给你们作证。”周玲玲爽快地笑着说:“俺不仅要给你们作证,还要等着喝你们的复婚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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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安 [1楼] 发表于:2022-02-19 10:43
鄌郚总编
    养女
    (小小说)
    夕阳刚压山尖,福财老汉就在省城火车站下了车,因为老伴生病住院,他来是准备向远嫁到省城的闺女借钱的。说起老汉的这大半生,也真够惨淡的。老汉家住在昌乐西南山区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年轻那时,讲成分,他因为家庭成分高,一直说不上媳妇,后来不论成分了,他也四十多岁了。好不容易找了个被夫家抛弃的女人结了婚,但女人不能生育。几年后,夫妻俩从市里的孤儿院,抱回了一个女娃,取名小兰,从此一家三口过起了日子。
    福财老汉尝尽了没文化的苦头,因此,尽管家庭不富裕,但还是尽全力供小兰读书。也许是上天垂怜,小兰越长越俊,而且学习成绩奇好,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班级的尖子生。靠着家里的二亩薄地和外出打工,福财老汉供小兰读完了大学。大学毕业后小兰靠着自己的努力,在省城考了份固定工作并结了婚,老两口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但随着闺女人生大事的完成,他们也迈进了老年行列,外出打工干不动了,只好窝在家里种地,日子过的紧紧巴巴。
    今年刚入冬,老伴在县医院查出来胃癌,需要动手术。这可把福财老汉愁坏了,借遍了所有的亲朋好友,钱还差一大截。万般无奈,老汉只好来省城再向闺女求救。闺女嫁来省城已经六年多了,他只来过三次。他知道亲家老两口子看不起他这个乡下老头,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尽量不来。
    华灯初上,福财老汉终于到了闺女住的樱园小区。他敲开门,闺女一家都在。亲家老两口在看电视,女婿在玩电脑,小兰在忙晚饭。
    “爹,你咋来了?快坐!”小兰惊喜地招呼着,忙着去倒水。亲家公亲家母扭头看了看没吱声,依旧扭回头看电视。女婿欠了欠屁股,两眼没离开电脑。到是四岁半的小外甥女,喊着“姥爷”扑进了他怀里,老汉心里热乎乎的。
    “爹,喝点水,咱一会儿吃饭。”小兰将父亲让到沙发上,并递上一杯热水。
    这时,看电视的亲家母说话了,“亲家,这大冷的天,你大老远的跑来干啥?”
    “小兰她娘病了,在县医院住院。动手术钱不够,想来借点。”福财老汉低低地说,头也不由地低了下来。
    “借钱,俺家又不是开银行的,哪有钱借。再说,以前不是来借过两回了吗!”亲家母冷冷地说。
    福财老汉愣了片刻,羞惭惭地站起来,“那……那俺回去了。”这时小兰从里屋走出来,怀里抱着一件旧黄大衣,“爹,家里确实没钱,要不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俺还要赶火车回去,你娘还在县医院等着呢。”
    “爹,这里有件旧大衣,恁捎着,夜里挡挡风寒。”小兰说着,当着公婆的面,将旧大衣递到父亲手里。随手将茶几上的半盒软黄鹤楼,装进了旧大衣口袋里。女儿知道父亲好这口。
    福财老汉抱着旧大衣,低着头走出了房门。亲家老两口仍旧坐在那里看电视,到是女婿站起来,陪着妻女一起将老人送出家门。
    福财老汉满腹惆怅,半夜前赶回了县医院。他走进病房,房内静悄悄的。老伴已睡熟,他轻手轻脚地找了点东西吃了,便坐在凳子上犯愁。下半夜房内冷了,他给老伴盖好被子,又拿来闺女送的旧大衣穿在身上。想偷偷抽支烟,他一摸旧大衣口袋,不仅摸出了那半盒烟,还摸出了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条,他把烟重新装回口袋,拿着纸条到灯光下看,“爹,摸烟看到银行卡了吗,里面有八万元钱,是女儿这几年偷偷存下的,密码是娘的生日。钱不够,女儿再想办法。女儿不孝,不能在身边侍奉二老,请原谅!县医院内科主任黄大夫,是女儿的大学同学,明天我给他打电话,让他给娘好好看看。不孝女小兰敬上。”
    福财老汉看完纸条后,两眼模糊了,他轻轻试了试眼泪,在心里轻轻地喊了句:“小兰,俺的亲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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