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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中生活琐忆
  郭建华
  我于1960年考入昌乐一中,1963年夏毕业,在这里度过了三年初中生活。这段时光距今已有四十年之遥,该是人生历程的一半了吧,但回想起来,仍历历在目,像一幕幕彩色电影,拷贝一点也没有褪色,依然清晰鲜亮。那是历史上罕见的年代,从领袖到百姓,六亿人都在为吃饭问题焦虑。我的初中生活自然也是在饥馑中度过的。挨饿,不是一顿两顿,一天两天,而是长年累月地填不饱肚皮,那滋味才叫刻骨铭心呢。
  别开生面的一课
  按照惯例,我们这一届初中班应称作昌乐一中初十六级。但那年学校搞教学改革,从几个公社的考生中选拔了一批佼佼者,组成了两个教学班,学制五年,毕业时发高中文凭,叫做“五年一贯制”,初十六级也改称为“新一级”。因为我们是“试验品”,所以备受呵护。从师资配备,到学习、生活诸方面,都享受优惠待遇。而当时摆在学校领导面前的最迫切的问题,是让这些“试验品”留得住,坚持上课学习。于是就有了我的初中生活别开生面的一课——“倒”地瓜。“倒”是方言,意即到收过地瓜或花生的地里再刨一遍,像探宝一样,寻找埋藏在土里的遗漏的果实。那时候,似乎昌乐地面上已无地瓜可倒,班主任老师不知从何处得到信息,说寿光县纪台公社一带尚有宝可挖。于是我们背上铺盖卷,扛上镢头,在班主任老师带领下,步行几十里,到纪台一带去碰运气。
  我们住进纪台供销社开的一家小饭店里。店家开了一间空房子,在地上铺了几张苇席,这就是客房了。吃的是自己倒的地瓜,客店代为煮熟。开始还在驻地附近倒,收获不大。老师就带我们随了倒地瓜的人流,蹚过弥河,到更远的地方去。时令已是深秋,寒气有些逼人了。卷起裤腿,赤脚蹚过几十米宽的弥河,水深处没至膝盖,冰冷刺骨。为了节省时间,中午不回饭店吃饭。三三两两地围坐在无遮无掩的野地里,就近拔几蓬枯草,点着了,将书包里带来的冷冰冰、硬梆梆的熟地瓜往火上烤一烤,便是午餐了。没有水喝,就的是冷冰冰的西北风。火苗时大时小,时明时灭,地瓜根本烤不透,拿在手中热乎乎的,咬一口还是冰冷冰冷。饥不择食,肚子饿得咕咕叫,早已顾不得挑剔,好歹填进几块地瓜,也说不上饱不饱,就继续扛了镢头漫无目标地刨下去。
  与饥饿、劳累同样折磨人的还有想家。那年我十三岁,第一次一个人离家出这么远的门,而且一住就是这么多天。有一只猫晚上总在小店的墙头上咪咪叫,那叫声让我想起我家的小花猫,小黄狗,门楼,院墙,母亲,姐姐,小伙伴,还有村前的小河,河边的柳行子……越想家越睡不着,越睡不着越想家。第二天一大早,跑到小店附近一座高高的土台上,向着家乡的方向眺望,目光越过一个又一个炊烟笼罩的村庄,却找不到自己的村子。相隔几十里呢,怎么能望得见?徒增些乡愁罢了。有几个同学熬不住,不告而别,开了小差。我是班干部,想好好表现,总算咬着牙坚持了下来。
  一天,班主任接到一位副校长的电话,询问收获如何。班主任汇报说还可以。第二天,这位副校长便让正在读高中的儿子请了假,赶到纪台,跟我们一起倒地瓜。足见校长、老师们也是无米下锅啊。一位老师给们上生物课,讲植物细胞的构造,举洋葱的细胞为例。讲着讲着,这位老师不由得有感而发:“洋葱炒猪肉真好吃啊!尤其是再吃上几个馒头……”说得我们口水津津的。是啊,饱餐一顿馒头,那该是多么奢侈的享受啊!有一次我生病,我的在银行工作的舅舅到学校看我,给我带来两个白面馒头。我舍不得一次吃完,留下一个,用包袱包好,挂在宿舍墙上的木橛子上。可是我出去走了一趟,再回到宿舍,那馒头就不翼而飞。我心疼得差一点流下眼泪,后悔没有一次吃掉它。
  冲啊!值日生
  在生活最困难的日子里,学校按照上级指示,提出了“生活第一”的口号,一切服从于生活,说白了,就是保命要紧。于是,体育课、音乐课被取消了,课业负担一减再减,上午的第四节课安排为自习。这一节自习课真难熬啊!一个个饥肠辘辘,谁还有心读书学习?四十五分钟,好像比一年还漫长。靠近南面窗户坐的同学,就在窗台上或课桌上划上一道线,眼巴巴瞅着太阳的影子不急不缓地移动,慢慢靠近那标志着下课时间的记号。为了打发时光,一位同学用小刀从挂在课桌腿上的咸萝卜上削下薄薄的几片,放到炉子盖上烘烤。随着滋啦滋啦的响声,一股略带焦糊和咸味的香气在教室中弥漫开来,那同学用两根手指捏起半生半熟的咸菜片,放在口中,用门牙一点一点地蹭,慢慢地享受着。此举立即引来许多羡慕而又忌恨的目光:你小子只顾一个人享用,调起全班同学的胃口,缺德不缺德?接下来有人开始仿效,炉子边渐渐围满了男生。面对难以抵挡的诱惑,女生们碍于面子,只能看看炉子,悄悄咽几口唾液。
  这一节自习课,值日生是最紧张的了。他们肩负着打水买饭的重任,要时刻准备着冲锋陷阵的。饭菜都是以班为单位统一预定、购买,买回来再一份一份地分。全校几十个班,值日生的动作稍有迟缓,便要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全班同学的开饭时间就要延长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让大家白白地多受几分钟甚至几十分钟饥饿的煎熬,是要触犯众怒,大受谴责的,所以必须以战斗的姿态来认真对待。组长首先分好工,谁负责打水,谁负责买饭,明确责任,各司其职。我们班的教室在最后一排,离伙房最远,但又居最后一排的最西头,从教室门口,能望见打钟的工友从校部出来,走向挂着铜钟的大杨树,这样,劣势中又有了几分优势。当在窗台上作了记号的同学告知下课时间将到的时候,值日生们便在教室门口严阵以待。打钟的工友的身影一旦出现在视野中,他们便迅速做好了起跑的动作。大杨树上的铜钟“当!”地响过第一声,他们便似离弦之箭,冲出教室,冲向通往伙房的甬道。一时间,几十间教室的值日生们都以短跑冲刺的速度向伙房方向飞奔,甬道变成了百米跑道,水桶的“吱格”声,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各小组互相联络的大呼小叫声,响成一片,真是一道绝妙的风景。
  不做值日生的同学其实也不轻松。菜和饭是要分的,水无须分,需要抢。于是人人手中拿了茶缸子,聚集在教室门前的空场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伙房的方向。两名值日生用木棍抬一桶水,匆匆朝教室走来。这时候总有同学捷足先登,迎出十几米甚至二十几米,将手中的茶缸子伸进冒着热气的水桶里。跟着就有几只、十几只茶缸子互相碰撞着,稀里哗啦一阵乱响,不等水桶抬到教室门口,早已空空如也。抢不到水的同学只好望桶兴叹。
  自1962年下半年起,随着国家政策的调整,家中的自留地和开垦的小荒地有了收获,饥荒开始缓解,我们也有了地瓜干面摊的煎饼或做的饼子背到学校,可以基本填饱肚皮了。但水荒仍未得到解决。从家中带来干粮需要用开水泡了吃。但每顿饭好不容易抢到的半茶缸子水,根本不够用。好在学校里有一个天然水池(俗称吴家池子),是它养育了昌乐一中。水池边有一架手摇的铁水车。吃饭前,我摇了水车,先接一茶缸子冷水将干粮泡软,然后浇上抢来的开水热一热吃下。有一次我突发奇想:要是能发明一种化学药品,撒到生水中,便可当开水饮用,该有多好啊!这当然只能是幻想,冷水还要日复一日地喝下去。值得庆幸的是,虽然天天喝生水,却从来没有闹肚子。后来我想,池子里流出来的山泉水,说不定就是天然矿泉水,不但可以直接饮用,而且富含锶、钼、锗等于人体极为有利的微量元素呢。昌乐一中培养出包括中科院院士在内的一批又一批高素质人才,恐怕与这清澈甘甜的山泉水不无关系吧。

 

创建时间:20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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