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明:一张全家福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风雅颂·营陵书院     

潍县文史

青州文史

 红河频道

人文青州

昌乐文学

自卫反击战

文史资料

 百年大事

鄌郚专刊

怀恩祭祀

潍县春秋

临朐文史

营丘频道

安丘资料

昌乐街道

红军大肃杀

昌乐棋苑

鄌郚艺文

鄌郚人物

马进文集

人文潍坊

安丘文史

乔官频道

昌乐文

高崖文史

文革纪事

牡丹文化

金山真观

鄌郚文史

雁鹅养殖

潍坊名吃

寿光文史

高崖库区

昌乐文史

鄌郚新闻

电脑技术

在线读书

鄌郚西瓜

鄌郚咸菜

鄌郚乐器

 

 
  一张全家福
  作者:洪明
  全家福,父亲说,就是幸福团圆的全家照。但我感觉,全家福自打拍摄之时,美好的家庭幸福时光就在悄然流逝了,所以我们要珍惜……
  七八年底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七九年秋天,我们老家——黄河下游北岸的一个街镇——就举办了声势浩大、热闹红火的物资交流会。你看吧,包子棚、洋布棚、衣裳棚、五金棚、杂货棚……一家挨一家、一座连一座地挤满了街筒子。学校大操场还搭了戏台,雇了戏班子,锣鼓家伙地敲打起来,高门大嗓地唱将起来。令人新奇的是,县城的照相馆也下乡来淘金捞银了,在一户沿街社员家里安了据点,门前悬挂起了白底黑字的单位牌子。远远近近的老百姓,都赶了来凑热闹。首次办这样的会,社会各界的人们都很心盛。
  星期六下午,父亲从邻乡镇的学校歇班回家来了。他放下自行车,摘下夹住裤脚的两个竹夹子,招呼着我们说,走,上街逛逛去。当时,父亲作为错划右派,刚平反重新安排了工作,心情很好。穿着一身新做的笔挺涤卡中山装,带着内里垫纸衬出棱沿的帽子——他是一个板正人。领着母亲、我和小妹,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在大街上,引得人们羡慕不已。其中一个外号叫偏大个子的人,凑上来拍着父亲的肩头说,你看人家老赵,苦尽甜来,过去关牛棚的人,今天又吃上了国家饭,真是死鱼翻身,一步登天喽,还儿女双全的,真是有福噢。父母亲听了自然高兴,过去被人瞧不起的改造对象,现在抬起头来了,天晴了;就是我们小孩子,不懂事,也感到由衷地欢欣,觉得好日子来了。沾政策的光,沾政策的光,碰到这样的说话,父亲总会低调地连连表示。
  走着,走着,那家上山下乡的照相馆与我们迎面相撞了。父亲说,进去,我们去照张全家福。什么是全家福?我第一次听到,不懂。父亲说,就是幸福团圆的全家照。哦,原来如此,我似懂非懂的。笨重的三脚架,带遮篷的大相机,画有古树亭子的背景布……第一次走进照相馆,一切都觉得很新鲜。里面没有顾客,只有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清闲得很。那时农村人没有照相的,太贵了,至于价格,我记不得了。但我敢肯定,在当时照个相绝对算得上是奢侈消费。通过翻阅九十年代编撰的《济阳县志》,我看到,七九年全县大小照相部仅有七家,从业人员二十四人。我们的大街上,平日是见不到照相馆的。
  父母亲被安排坐下来,一人一把折叠椅,父左母右,我和妹妹站在两旁,排成一排。原来,我在母亲的那边,父亲把我拉到他的身边,说你是哥哥在左,妹妹在右。长大以后,我才明白,我们当地是以左为上的,看来父亲是很讲究大小尊卑的,也说明了他对临时起意的这项活动的重视。照相人把头拱进了黑遮篷,搬起小山似的照相设备,进进退退,手里捏着一个皮球样的东西,说看这里看这里,又把头伸出来,到我们的面前,摆了摆位置,说头都往上抬点——看来平日低头做人已成了我们的习惯,这样反复了几次,我们都觉得有点皮了,那人说,看这里啊,这次行了,都别动,好,笑笑……只听“咔嚓”一声,一张七九年版的四寸黑白照“全家福”就这样拍成了,我们一家四口露齿微笑的幸福形象被定格下来。
  这也是我们全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以后再没有照过,成为了我们永久的纪念。时间不长,母亲得了难以治愈的长远病,家里并没有过上理想的好日子,那种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家庭快乐气氛暗淡了,也就无心再照那样的全家福了。唉,天不随人愿的事是太多了,常常令我生出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的感慨。
  母亲去世后,一天父亲把全家福的一张照片,连同旧日的包装纸袋、胶片底版,一并找出来交给了我,说,我年纪大了,以后这些东西就有你保存着吧。父亲还解释说,当时是洗了三张照片的,另外两张,他自己留下了一张,给了出嫁的妹妹一张,分别保留着,各自做个纪念。
  接手了父亲的珍藏之后,我感觉像传家宝似的,怕出现意外,就把它扫描下来,存进了电脑。还用电子扫描版,洗印了一张尺寸更大的照片。我没有用原底版去洗,经过了多年的老化,不一定能冲洗得出来了,再一个我也怕照相馆把它弄坏。
  有一次,父亲进城来家小住,我拿出了重新洗印的全家福让他看,他定定地瞅着,良久没有说话。几天后,他把照片还了我,背面多出了一段长长的文字:
  全家福说明
  此片摄于1979年农历10月间,党的改革开放和我复职工作的第一年。在仁风首次举办的物资交流大会上北街洪训照相馆照的。时年我是53岁(虚)、洪明母亲41岁(虚)、洪明12岁(虚)、洪云9岁(虚)。这是全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了,希珍藏!
  上述一段文字,是时隔30年后的2009年国庆60周年我来潍坊时追写的。
  父书
  这段打了暗格、用了下划线、书写工整的文字,表面上看去虽多是背景事实的记述,但对当事人来讲,可能是世事沧桑、感慨万端了。“这是全家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了,希珍藏!”——虽是一家人,父亲在这里却用了客气的“希”字,表明了他对此物的重视,对后人的郑重要求。此处的叹号就像鼓槌一样敲击着我的心。
  “全家福”照片,我平时是不会拿出来看的。母亲已去,人已不全,看了难免会引起无尽的悲伤。再一个,人忙,心思也不在旧事。我只是把它好好保存着,放在最保险的箱底里。
  但近来,随着年龄的增长,人生的定型,来自体内的回声越来越多了。春节期间,九十岁高龄的父亲,和我再次谈起了物资交流会上的美好。我忽然动了要仔细读一读“全家福”的心思。夜深人静时分,我翻箱倒柜找出了存照片的大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往桌面上已倒:想不到,已是破碎成堆了——什么也抵不住时间的煎熬。
  盛相片的原包装纸袋裂成了多片,但上面的字迹还能辨认,繁简并用的印刷、手写混合字体:济阳饮食服务总店照像門市部,原照4寸3张,教员……透露出当时的一些历史信息。胶片底版已缩皱,但速写般的轮廓还清,眼窝处闪着磷光,像隐藏在时间深处的幽灵。
  照片上的每个人都露齿微笑着,总体上的气氛平静祥和。但细观,内里蕴含着一种张力,有挺直了腰杆儿、坐着但像站着一样的父亲,带领我们冲出画面的感觉,类似立体电影中的凸出镜头……冬去春来的时代气息鲜明。作为主角的父亲,左上衣口袋里还插着支钢笔——知识分子的标志,面容清癯,身体硬朗,透着股精气神,好像还要大干一场回报社会的样子。母亲,唉,看到母亲时,我又眼泪模糊了——她包着当时流行的古铜色头巾,上身穿着大襟褂子,一副农村妇女的打扮,两手泰然地放在前面的腿上,稍直了身子,在启唇微笑,庆幸着苦日子的结束……但我们看不出的,该死的病魔已在她身上打下了记号。遗憾的是,母亲生病期间,我主要还在上学,也没能很好地伺候她老人家几天。再看妹妹,她上身穿着碎花的衣服,梳着齐耳短发,衣着打扮比较得体,垂着的左手伸出了两个意义不明的指头,像提前三十年打出了现在流行的V型手势,其实是初次照相的手足无措。我则穿着里大外小的衣裳,略歪着头,有点满不在乎的滑稽样;可眉清目秀、自性安然的,活像个小弥勒佛,这透露出了我一生的不善于争吗?
  这张全家福自然保留了早期照相的特点,人们一动不动地坐着或像坐着一样地站着,不摆任何造型;每个人都像独立个体,目光没有聚焦点地平视前方;像戴了唇模似的笑着,但毕竟是笑了……现在看来是有些呆板了,但那是时代风格。一张清楚利落的黑白照片,记录了当时社会与家庭的形势变化。
  这是一张魔镜似的照片,里面的人物扑面欲出,而我却在被深深地往里面吸,想与逝去的母亲、美好的往昔,来个亲密对话。哦,我想起来了,照相时,母亲看我的罩裤嫌短,露出了里面的绒裤,还为我往下拽了拽裤脚呢,可我嫌不得劲又提了上去……唉,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幸福容易团圆难。如今,我们都过上好日子了,但常生“遍插茱萸少一人”之慨。我真怕全家福上的人物越来越少,成为阴阳两隔的
  人。我所能做的,就是多抽出些时间,陪陪父亲。但愿我们共处一世的时间,能长些,再长些……尽可能地,留住全家福的现实版。
  2016/2/25
  子来母去泪涟涟
  洪明
  我的孩子名叫秋叶,由此可以看出,她是个女孩,秋天生的。那天正是农历七月十五,民间俗称的鬼节。“七月半,鬼乱窜”——传说鬼节出生的人,命硬克人。克什么人呢?克家里命软的人。当然,这都是迷信了。正常人一般不会计较什么,但对于那些身体不好或倒霉运的人来讲,不免心里犯嘀咕了。
  当时我母亲患糖尿病已经七、八年了,天天自己用针头挑着皮肤注射胰岛素,瘦得皮包骨头。这是个长远病,农村的医疗水平和一般的家境也只能使她这样在家维持了——总不能常住医院,住不起的。这种病人,因为血糖控制不好,到后期会产生许多可怕的并发症。那时母亲出现了尿路感染的症状,天井里的晒条上,常常晾晒着小孩褯子似的东西。母亲不说,我们也不大懂。现在想来,应该让母亲去住一段时间的院,调理调理的了。
  就在这样的家庭情形下,我怀胎十月的妻子回家待产了。她是邻乡中学的一名乡村教师,针线活不大会。母亲开始忙碌起来,为未来的孙子准备起了大小半褥子,看起来像玩具样的各种小孩衣裳。虽然我们已经买了一些,但母亲觉得还不够或者不合用,总是要做。我们怕累着她,劝她歇着干。那几天老人家埋头缝纫,有些过力。
  大概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吧,妻子有了临盆反应。母亲赶紧喊来本姓院中的几位嫂子,我从邻居家借来了拉车子。我驾车辕,嫂子们护送着,一起把妻子送到了镇卫生院。路远,行动不便,母亲在家等着。时间不长,传出了清亮的啼哭声,孩子顺利降生了。简单的处理后,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妻子搀上了拉车子,把小孩放到她的身边,然后虚蒙了被子,我又一步一步地拉着她们母女俩朝家的方向走着。回来的路上,我觉得车比去的时候沉了,走的也慢了。
  母亲早已在家门口望着了。远远的,母亲问来了个什么孩儿,有人告诉是个女孩。她无语了好长时间——表面上看好像是一段可以拿掉的无效镜头,实际上是她的沉默在发言。那时实行严格的计划生育政策,我兄弟一个,老人家是想要个孙子啊。但生男生女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现实总是要接受的。母亲扒开了包得严严实实的襁褓一角,像老花眼纫针似的后仰了头,用打量的眼光定定地瞅着她的后来人,说孩子长得像我,脸色缓和了些,再问孩子是几点来的。有位嫂子随口说,中午头吧。我看到母亲的神色霎时变阴了,像来了乌云。我赶紧叫了一声娘,纠正说,孩子是下午一点多钟来的。母亲听了,徐徐地吐出了一口长气,像把心渐渐地放回到了肚子里。我敏感的意识到,母亲是在忌讳孩子的出生日期和时辰呢。七月十五出生,本来就命毒,中午头出生的孩子,不是毒上加毒吗?好歹我把孩子的出生时间,往后推了些,避开了正午,也许会解除她的一些顾虑吧。但无论如何,孩子鬼节出生的基本事实是给她种上心理阴影了。我想她是这样想的,认为自己的这个孙女降生,是小鬼投胎转世,来索她命的;从整个家庭来看,恐怕是要来一命走一命的——在农村,经常如此的。这种精神压力,母亲不说,从来不说,只是默默地个人承受着。她当晚烧了许多纸钱,感谢各路神仙、祖宗先人的保佑,让孩子顺利降生、媳妇平安,同时也祈祷着隔辈人的降临能让她的病好起来。母亲磕完头爬起身来,幽幽地和我说,看这孩子额头宽阔,又是天胎,将来一定命大福大造化大,得好好养啊。
  头几天,妻子的奶水没有下来,孩子饿得哇哇直哭。母亲左邻右舍地跑,打听到前街有户生了小孩的人家,就喊着我一起抱了孩子,到那户人家求奶吃。我说,路远,你就别去了。娘不放心,说,我不去不行,你与人不熟,人家不一定好好喂咱的孩子,人家孩子的奶水还不一定够吃呢?母亲就这样一天几次地行走二、三里路,领着我到那户人家给孩子吃奶。那户人家,看母亲这么大年纪了,还拖着病体,亲自上门求告,有些感动,给孩子喂奶也就喂得很大方。看来,老人家的情面是大的。孩子度过了几天的缺奶期,妻子的奶水也就下来了。虽是三两天的时间,母亲来回地奔波,累得着实够呛。母亲是没有缠过足的,但脚下无力踩不实,走起路来发飘,总给人小脚老太太的感觉。时有几绺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搭在额前,越发显得憔悴。但在回来的路上,看着吃饱了奶熟睡的孩子,她很高兴,蹒跚的脚步似乎比来时轻快了许多。有时,也要求抱抱孩子,走两步。常常地,掀开襁褓的一角,打量着这个鬼节出生的孩子。母亲说过这个孩子长得像我,眉清目秀的,我则亲随母亲。不知,此时老人家瞅着这个像自己儿时翻版的小鬼仔,作何感想呢。是喜,是忧?我想都会有的。
  妻子坐月子期间,主要是母亲在家照顾着她的生活。为了保证奶水的充足,根据老经验,她常到集上买来鸡鱼,炖汤给妻子喝。妻子知道婆婆的身体不好,也劝她多吃些。母亲是个过日子的人,舍不得享用,只是说,还是你多吃,奶水足了,孩子才好。但母亲做的最多的汤还是菠菜鸡蛋汤:秋天的菠菜肥美,家养的鸡蛋有营养,鲜绿的菠菜配上漂着的金色蛋片,看上去就很诱人。我记得母亲做这种汤,打鸡蛋很拿手:翻扣起勺子头,将在碗中调匀的鸡蛋汁,均匀地盖浇下去,顺勺壁滑入沸锅中的蛋汁,瞬间便凝结成了片状,又大又薄,漂呀漂的像水母。妻子说还是这种汤她喝得最滋润,与婆婆一起开心地喝。妻子在家的这段时间,孩子长得胖嘟嘟的,挺可爱。母亲常到我的屋里来看孩子,扒开被子的一角瞧瞧,或者给孩子掖掖被角,弯起食指的背抿抿孩子的下巴逗逗乐,有时也定定地打量……我发现了一种怪现象,就是母亲个人独处的时候,常常走神,抑郁寡欢的;但一到了我的房间,就打起了精神。
  母亲除了照顾妻子和孩子,还抽空摘拾着从田里运回的堆放在院外的棉花棵子上的棉花。棉花是主要经济作物,价格很贵,母亲怕被人夜间偷摘了去,就紧赶着一遍一遍地扒棉桃。现在想来,那个阶段母亲是够劳累的,不应该让她那么做啊。母亲的病情在加重,印象中天井里晒条上的褯子在增多,也有小孩子用的,混在一起在秋风中飘荡着,像电影中战地医院挂满绷带的镜头。
  周末,我从外地进修回家的时候,妻子和我谈起了一次她偶尔听到的父母亲的谈话。母亲唉声叹气地说,当家的,咱能不能过日子再打紧点,多攒点钱,让小明再生一个啊?我明白“再生一个”的意思,是她想要个孙子;“多攒点钱”就是为了交计划生育的超生罚款。父亲是个懂政策的人,说就是交罚款,他们也不能生了,他们和农村人不一样,他俩都是国家正式工作人员,只要生二胎就得开除公职,丢了饭碗。听到这里,妻子说,屋子里就好久没了动静。很显然,母亲有着很深的重男轻女的传统思想,对我们为她生了个孙女是心有不甘的。我了解了母亲的心理后,就想方设法地宽慰她,说些可能令她高兴的话,做些可能令她高兴的事,但唤起的都是些皮笑肉不笑,深层的东西根本动不了,像死水微澜。唉,可怜的母亲,死在眼前了,还挂念着家庭的传后之事,唯一不想的就是她自己。
  母亲的病越来越重了,已经卧床不起。我们想送她去医院,她不肯,说人已瘦到地里了,灯已熬干了油,活不了几天了,死就死在家里的炕头上吧。在弥留之际,她向妻子摆划着手,我们明白她的意思,她要看看孩子。我们把不满三个月的孩子抱给她看,母亲艰难地伸出竹节似的手,像从前一样,扒开襁褓的一角,歪着头——她已无力抬头了——定定地打量着这个孩子——小时候的她自己。孩子的小手乱抓着母亲的发丝脸庞,露出了天真的微笑——但在我看来却有点像不祥的鬼笑。我看到,母亲的眼角噙出了泪花,脸上的皱纹慢慢舒展开来,似乎很欣慰……我禁不住泪流满面,看出来了:母亲虽然是忌讳这个孩子的,但她并没有不爱这个孩子,母亲是不惜以自己的老命换取孩儿的新生的,或者母亲已把这个新生命看作了她的灵魂转世,在人间的重新启程了。虽然她有着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带着人生的遗憾,但那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追求了。
  母亲和我的孩子仅有三个月的生命交会期,有时我会明知故问的问孩子,你记住你的奶奶了吗?孩子说没印象。我说,你和你的奶奶见过面,你长得和你奶奶一个样,你的命是你奶奶给予的。我说这话,孩子是不大理解的,但我背过身去时,常常的已是眼泪涟涟了。

创建时间:2018/12/8 星期六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

 

Copyright © 2008-2009  -  GBK简体中文版  龙徽图文社(版权所有)欢迎提出宝贵意见
 地址:山东省 昌乐县 鄌郚镇 刘文安  ★ TEL:15069612036   
为你服务: 网络建站 排版印刷 广告 CIS策划、商标设计 电子邮箱sinoat@163.com      
 浏览本网主页,建议将电脑显示屏的分辨率设置为1024×768  IE6.0以上版本浏览器  flashplayer8.0以上版本播放器